兩人所秉承的也始終是改革。
而那位之所以下野,乃是不得已而為,實在是當時的改革遭遇了太多的坑窪,積累了太多的怨氣,需要人來承責。
薛老三甚至揣測,老首長始終不願登上那絕頂的位置,乃是深知摸著石頭過河,有多大的不確定性,會有多大的風險,遇到坑坑窪窪時,總需要人承擔責任,而定海神針的光輝是不允許消弱的,這無關人性卑劣,只關乎政治正確性,畢竟,若把共和國比作一艘鉅艦的話,船長可以犯錯,但舵手永遠得正確,要不然這艘鉅艦的內部,率先就會失衡。
由此點,他又聯想到往後數年的朝中風雲,越發印證了自己的想法。
而想透此點,薛老三並沒看低老首長,而是越發地崇敬他人家的政治素養和遠見。
畢竟,老首長也不是萬能的,為了國家的前途,一些殉道者的犧牲也是必須的。
思緒到此,薛老三終於霍然開朗,他已然確信那位在今次的會上,會平安而渡。
因為,眼下的改革的路上,還沒有後續那麼多坑窪的積累,以那位的根基,必然能順利過關。
除此外,薛老三還從此次緊急中委會召開的程式問題上,窺出了另一個破綻,越發肯定了自己的猜測。
原來,像中委會這種重量級會議的緊急召開,一定會有了不得的事情發生,歷史上每屆緊急中委會皆是如此。
而為政者皆知,大事不可謀之於眾,儘管能參加中委會議的,都是舉國政界牛人,可到底人數太眾,一旦沒有定下大方向,兩百來人聚集一處,你一個意見,我一個意見,永遠沒完沒了。
是以,像這種緊急中委會前夕,緊急政局會議會率先召開,由政局會議定下調子,才好再召開中委會議。
如今可好,政局會議今天連夜舉行,可在政局會議之前,中委會議召開的通知現行下達了,由此可見,政局會議也決計不可能做出什麼驚世駭俗的決議,比如讓那位下野。
若真如此,誰也不敢保證中委會上會發生什麼,畢竟那位是一國之尊,豈能輕動。
而現如今南海會議桌上圍坐著的當道諸公,誰不是英明睿智,思慮周全之人,焉能弄險。
因此,今次的中委會絕對是個統一思想的大會,順便藉著今次那位的錯漏,某些人要強行發那位頂帽子,僅此而已。
綜上所述,那位此次即便會受到批評,卻也定能安然過關!
那位既然過關,許子幹自然難受牽連,而紗廠改革之事,便是想上綱上線,也是不可能。
說來,也虧得薛老三聰慧無雙,不然,一般人便是有這個機敏,也決計不能一瞬百念,霎那間,想通想透這許多。
卻說,薛老三嘴上打著機槍,滿口的“多慮了”,旁人半晌插不進嘴,安在海終於惱了,蹭地立起身,在他肩頭狠狠印了一巴掌,薛氏機槍立時啞火。
“你個老三,今兒是怎麼回事兒,要麼犯楞,要麼神神叨叨,中邪啦!”安在海厲聲喝道。
這會兒,他心情可是不好,方才,正爽到極點,被薛老三兜頭一盆涼水澆下來,意興大減,更鬱悶的是,薛老三否決了自己意見,半天沒給出理由,淨杵這兒傻笑了,實在讓人惱火。
薛向終於醒過神來,趕忙坐了下來,一臉劫後餘生的興奮,抓起桌上的茶杯,咕嚕咕嚕,往嘴裡直灌,一盞茶飲盡,長長吐一口氣,道:“許伯伯,您放心,那位這回沒事兒,我可以打這個包票!”
話無須點透,那位沒事兒,許子幹自然無事。
“老三,你跟這兒裝什麼佯,痛快說你小子又想到什麼了?”安在海叱道。
薛老三道:“三位伯伯,咱們都犯了一葉障目,不見泰山的毛病,你們想想今次中委會召開的程式正確麼……”
薛老三自不好分析老首長此次會維護那位的原因,畢竟,這是後世許多隱秘黨史解禁後,才能推匯出這個結論的;
更不能妄言老首長的擋箭牌心理,畢竟往後幾年的事兒沒有發生,他便是要找論據也難,是以,這傢伙只能從此次緊急中委會的程式問題入手,剖析根由。
一番話說罷,說服力雖然未必強大,總算是稍稍撥開了三人心頭的烏雲,略略見著些曙光了。
熟料,薛老三話音方落,滴滴兩聲,門外傳來了車喇叭聲,不須問,定是參加完政局會議的薛安遠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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