絲哀傷。
野有蔓草,路有死麋,彷彿在吐訴時光的流逝,少年白頭。眼前失去光明的苦楚陣痛,世間濁濁,人心不古,無人再能靜靜地聽君子彈完一曲悠悠古風。
曲罷,殿上寂靜無聲,所有人都被樂曲感染,心中產生出一絲苦澀的意味,越是年長者,越是感觸深刻。
“諸位君子,你們,可聽懂了?”
趙鞅和眾家臣默然,伯魯搖頭嘆氣,仲信張了張嘴,話卻堵在了喉嚨裡出不來。機智的叔齊眼珠子一轉,大聲贊起這一曲的精巧美妙來,師高卻對他的話嘿然冷笑不止。
至於趙無恤,他五音才剛分得清,哪聽得懂其中的高深含義啊,只是那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在腦中拼命打轉,想找到一句合適的詞來對應。
他心有所感,一首後世的名句便脫口而出:
“錦瑟無端五十弦……”
仲信抬頭,叔齊閉口。
而師高那依然在彈著瑟的手,就這麼呆呆的停在了半空中。
此時的正殿,寂靜得能聽到一枚銀針落地的聲音。
趙無恤輕咳一聲,繼續說道:“錦瑟無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華年!”
眾人側目,趙鞅扶案起身。
滿殿震驚!
尖銳的瑟聲響過,師高在鋒利的弦上劃了手,血流滿指,老文青溝壑縱橫的臉上兩行清淚流淌而下,嘴角卻帶著欣慰的笑容。
“五十年來,別人只能聽出我的音律,無恤小君子卻聽到了我的心聲,今世能得一知己,足矣,足矣!”
他憐惜又不捨地輕輕撫摸著瑟,“此曲,不可復得!”
師高抬手摔瑟,瑟斷,指上流血,吮之,揮了揮衣袖,大笑著揚長而去。留下殿上眾人回味著他的話,以及趙無恤的那句神來之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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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術業專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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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師高剛剛離開,在外等候多時的趙氏差車王孫期便走了進來,他依然是那張呆板的撲克臉,不苟言笑,剛直不彎,進殿後一板一眼地行禮,一板一眼地回答問話。
對這個人,趙無恤可不指望他能變通說情。
“稟報主上,無恤小君子射術精湛,五十步內,持一石硬弓,箭無虛發,在跑動的戰車上也能十箭七中。和我相比,已經難分伯仲了。”
趙鞅微微頷首,無恤的射術,他在冬狩時便見識過了,十三歲孺子,能在深林中只帶兩名隨從,便能射殺黑熊,也足以傳為美談。
昔日晉國的建立者唐叔虞,不就是在弱冠之年射殺犀牛,獻予成王、周公製作大鎧,這才被封到晉地為周室守邊的麼?
“至於御術……小君子只是勉強能駕車在平坦路面上行進數里,若是在農田、溝壑、草坪等處,大概會駟馬脫韁,車毀人亡。”
駕照沒過!趙無恤徹底無語了,這教練也太能實話實說了吧!
趙鞅對此並不意外,他當年學御,也是費了數月時間有有所小成。於是他心裡做出了決定,撫著美須看著無恤道:“吾子能被樂師高引為知己,已經殊為難得,但就算你禮樂射三科合格了,你御術不精,也不能服眾,無法成為一地宰臣……”
這還是他第一次親暱地稱無恤為“吾子”,因為趙鞅見無恤竟然能將清高孤僻的師高折服,對他又多了幾分期待和喜愛。
趙無恤也聽出了這稱謂的變化,他心裡暗想,有戲!
這時候,就應該賣萌裝孝子了。
“父親,小子雖然御術不精,但我趙氏乃千乘大族,難道還缺一御戎?我聽說過一句話,叫聞道有先後,術業有專攻。小子擅長騎射,到了封邑,或者可以為趙氏組建一隊騎兵!”
“騎兵?就是上次你所說的,騎士乘馬裝備馬鞍,便能夠越過溝塹,攀登丘陵,衝過險阻,橫渡河水,追亡逐北的兵種麼。”
想到這裡,趙鞅又猶豫了起來,上次無恤單騎走馬,給他的印象十分深刻,但回來以後也沒有立刻著手推行,主要是考慮到貴族們的阻力。
他的左膀右臂,今天一身武官裝扮,可以帶劍上殿的郵無正站出來附議道:“主上,既然無恤小君子今天再次提議,或許可以選一個偏僻的邑組建這支新兵種,日後成為戰車和步卒的輔助,在行軍時作為先鋒探子。”
郵無正可不知道,趙無恤的心中,未來騎兵的定位,是鐵定要替代戰車,當成主力來用的,要真那樣,他這個駕車的可就面臨下崗危險了……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