膀:“何至於此,阿行你是我宗族中的的射術第一,他日勤加訓練,定能反敗為勝。”
畢竟,魏駒只能想派人試探下趙無恤的本事,而不是想與其為難。
趙魏兩家雖然現在政見不合,但只是他父親魏曼多待價而沽,並非與趙氏徹底翻臉,私下的交往還是要維持的。自從欒氏被滅後,魏氏的地位就有些尷尬,和範、中行敵對,尤其是範氏,簡直是解不開的仇怨!魏駒也有點想不明白,這次父親為何不站在趙氏一邊反對範鞅。
對於趙無恤,魏駒今日一見,就預感到了,再過上幾十年,未來的六卿之中若是有這個人,將會是他可怕的政敵。
要是表兄趙仲信成功當上趙氏宗主,就好了。
雖然這不是他一個魏氏子能干涉的問題,但魏駒此刻便下了決心,一定要說服父親,全力幫表兄仲信拿下趙氏世子之位,將趙無恤死死壓制住。當然,這一切都要暗中來推行,萬一讓趙鞅知道了,反倒不美,而表面上,他還會與趙無恤交遊,甚至親密無間。
畢竟,在泮宮裡,他還指望夥同趙、韓一黨一同對抗範、中行兩家子弟呢。
不過可惜,若是方才呂行能擊敗趙無恤,那以後在泮宮之中,趙氏就會低魏氏一頭,三家聯盟就能以魏駒為首了。
……
午後,庶子大夫籍秦依然沒有出現,他一邊擔任著庶子大夫,一邊還兼任著上軍司馬,是趙鞅和中行寅的下屬,藉口忙於軍務,對公學並不上心。只是派了他的幕僚,中士鄧飛前來代為授課,鄧飛揹著手在靶場繞了半圈後,讓眾少年進了廳堂,傳授他們《司馬法》和晉國曆代刑法。
跪坐在席上聽了沒一會,趙無恤心裡就有了譜,鄧飛對《司馬法》的研究是比不上王孫期的,畢竟不從事武職,沒有親身經歷,總是差了一點什麼。但在刑法上,他卻是頗有造詣,講的深入淺出,所以,趙無恤也聽得津津有味。
晉國曆代刑法,都抹不去兩家人的身影,一是範氏(士氏),一是趙氏。
上古刑法,創於趙氏的嬴姓遠祖皋陶,唐虞夏商周,法本來是藏於宣室之內,不示於民的,正所謂,“刑不可知,則威不可測”。所以國人庶民根本不知道自己有沒有犯罪,貴族說你犯了,你就犯了,也沒有證據可尋,無處說理去。
晉國最初的律法,叫做“士蒍之法”。
士蒍,是範氏祖先,晉獻公大夫。士,是職位名,也就是士師,士師之職,古之法官,掌國之五禁,以左右刑罰。
士蒍善於法度,他所創立的《士蒍之法》,成為晉國後世刑法的模板。
其次,是“被廬之法”。
晉文公重耳回國後,於文公四年,作《被廬之法》。當時晉楚爭霸,勢在必戰,晉文公在被廬檢閱軍隊,制定此法,內容符合禮的要求,被列國稱讚。
還有著名的“趙宣子之法”。
在趙盾執政時,於閱兵儀式“夷之搜”上頒佈,十年前趙鞅在民間收集鐵,鑄造了刑鼎,上面就篆刻著《趙宣子之法》,是晉國第一部公之於眾的成文法。
它同時也是趙氏家法,此鼎目前還放在下宮之中,向全體國人公開。雖然一些古板君子,如孔丘,詬病說趙盾執政時“君不君臣不臣”,所以宣子之法是亂法。但在趙無恤看來,比起重俗禮和一套空話的《被廬之法》,要先進許多,當然,很多方面還有待改進。
最後,是“範武子之法”,建立者為士會(範會),範氏始祖,在以上幾項法度中最為成熟和全面。直至到晉悼公時期,仍然要右行辛學習範武子之法,以為國用,這也是晉國目前通用的法度。
恍然之間,又是一陣鐘鳴,到了下課時間。眾子弟起身,如呂行、樂符離等,就直接轉身走了。因為鄧飛只是代為授課的幕僚,並非正式的師、傅,地位不如在場諸子。
鄧飛在案後靜靜地收拾竹卷,臉色不變,似乎早已習慣了這種待遇。只有無恤和張孟談倆人,才恭敬地向他行學生之禮,又讓他心中略為寬慰。
趙無恤覺得此人還是有些學問的,決定下次前來泮宮,要再帶上束脩,補上一份拜師之禮。
走出廳堂後,趙無恤婉拒了魏駒邀請他再次同行,去魏氏府上燕饗的建議。
“世兄好意,無恤心領了,但無恤還要去南市逛逛。”
“南市?”魏駒看向趙無恤的眼神,頓時微變,他不由得懷疑起方才自己對此人的評價,是不是過高了。一個無法控制自己慾望的人,再怎麼出色,終究是成不了大氣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