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馥雪姐姐還病著,您有什麼事兒……”芳瓊一臉擔心地迎了上去。然而,她的話還未說完,鍾嫂子便淡聲道:“芳瓊姑娘還是管著自己的好,旁的很不用你插手。”
芳瓊被說得臉色發白,垂首退了下去。
這是奉侯爺的命來搜屋子的,她一個丫鬟能湊上去幫著馥雪多說了一句話,已經是天大的情分了。
鍾嫂子也沒多耽擱,將銅盒並紙人收進袖中,便行至庭院中間,提了聲音道:“侯爺丟了件要緊的事物,吩咐我們往各屋瞧瞧。你們也別慌,我們只瞧一瞧便走。我也勸各位一句,且安生些莫要生事,有什麼委屈不平去跟侯爺說去,我只是奉命辦事的,說予我也沒用。”
她一面說著,一面便亮出了那面玄漆金字對牌。
眾人一見那對牌,俱是無話可說,只能由著那些灰衣僕婦進屋通搜了一回。除了主子的臥房沒搜外,連姨/娘/的住處也搜了。好在這些僕婦訓練有素,手腳也很乾淨,只搜完了便走,倒也沒弄出多大的動靜來。
馥雪被兩個婆子架在一旁,面如死灰,只垂頭望著地面,一點掙扎的意圖都沒有。
她原就病著,這三月底的天氣雖暖和,到底那廊下沒有太陽。她站了一會便咳嗽起來,越咳越是厲害。
芳瓊便叫了個小丫頭去倒了盞茶,用盤子裝著親送到了馥雪的面前。那些僕婦倒也沒攔著她。
“姐姐喝口水吧。”芳瓊細聲細氣地道,將茶盞遞到了馥雪的唇邊。
馥雪垂著的頭終於抬了起來,一雙蒙著霧氣的眼睛透過蓬亂的髮絲看向芳瓊,忽然“呵呵”地笑了起來。
那笑聲在春日的庭院裡迴盪著,竟有種說不出的淒涼。一時間,滿院子的人都沒了聲息,只聽見馥雪的笑聲一直飄向了院外。
過了好一會,馥雪方停了笑聲,眼神莫測地望著芳瓊,半晌後方輕輕地道:“妹妹好生自在著吧。”
芳瓊心下微凜。
不知何故,她總覺得,馥雪的聲音裡透著幾分不祥……
到最後,馥雪也沒有去喝芳瓊遞過來的茶。
第469章
待張氏趕回橫斜館的時候,後罩房早已是人去屋空,唯留下了一地散亂的衣物。
“這是怎麼回事?”張氏面沉若水。
劉媽媽上前一步,低聲稟道:“回太太的話,是錢媽媽從個掃地丫頭的手裡得著了一個東西……”她將聲音壓得極低,湊在張氏耳邊絮絮地說著。
張氏越聽下去,臉色便越難看。待劉媽媽說完,她已經是面色鐵青了。
傅玠的生辰八字居然便寫在那魘勝之物上!
此事越是往下想越叫人膽顫心驚。更何況,馥雪怎麼又扯進去了?
“馥雪是怎麼跟這事兒沾上的?”張氏的聲音裡有壓抑的怒氣。
那可是她身邊最得用的丫鬟,侯夫人一句話發下,問也沒問一聲兒就把人拖走了,這是明著打他們長房的臉。
“太太息怒,”劉媽媽小心翼翼地道,“是曬被褥的時候東西掉出來了,是個紙剪的人兒。老奴問了在前院的一個老姐妹,她說那紙人兒上寫著的生辰八字,是朝雲的。”
“你說什麼?”張氏一下子攥緊了手裡的茶盞,“這怎麼可能?怎麼捱得上?我屋裡的丫鬟好好的要去咒二房的通房丫頭做什麼?這是為了……”說著此處,她的聲音忽然中途斷了,那張慣是溫婉的臉上,難得地露出了幾許焦慮。
難道說,崔氏那邊已經發現朝雲是她的人了?
這也不對。
若發現朝雲是大房安進去的釘子,以崔氏的手段。絕不會如此輕鬆地放過朝雲,怎樣也要來個一石二鳥才是。
劉媽媽覷著張氏的臉色,又輕聲道:“老奴還打聽到一件事兒,只怕說了太太會生氣。”
張氏皺起了眉:“你說便是。”
劉媽媽便又道:“我那老姐妹還說,從馥雪的屋裡不僅搜出了小半盒用剩的硃砂,還搜出了曬乾了的紅花。”
“紅花?”張氏愣住了,旋即驀地便站起身來,連碰翻了身後的迎枕亦不知。
“紅花,那不是落胎的藥麼?”張氏簡直是難以置信。
“正是落胎的藥。”劉媽媽垂著腦袋道,眸子裡劃過一抹奇異的/興/奮之色。
她就知道。這些年輕的丫鬟靠不住。果不其然。馥雪就是個心大的,她料對了。太太一向對自己有些不大信重,如今怎樣也要再信她這個積年的老媽媽一些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