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被剜去一大塊,非常猙獰,我看到的時候,肉色還是鮮紅的,觸目驚心。
我忍著眼眶裡淚水翻滾,將周衝的衣服一件件穿好,眼淚還是不爭氣地落下來。
我後來又問,毒有沒有浸入腑臟?得到的答覆是,剛受傷沒多久,容若就已經把解藥送過去了。我又問,毒有沒有解清,周衝平淡地說道,已經全解掉了。
“這事在信中怎麼沒有提?”我呢喃,周衝愣了一下,微微笑道:“現在都看到我沒事了,阿姐都擔心成這樣了,要是提了,阿姐還不得擔心死。”
“初過他知道嗎?”
問完了,我自己先是一驚,我幹嘛要計較這個。
“我沒告訴他。”周衝愣了一下,淡淡道。
後來,我又拉著他倆說了一會話,就讓他兩去休息了。可是,那一夜,我失眠了,我有一個很不好的預感,但到底是什麼,我也說不上來。
第二天,接著日行夜宿,半月後到達梁州,軍隊將長期駐紮在這裡,靖朝所有的糧草幾乎全在這裡。
到梁州時候,已經有人在那裡侯著了。
我怔住,以為自己看出了,閉了閉眼,又睜開,耳邊傳來一個爽朗的笑聲,照舊震得地動山搖。
“師傅。”我飛撲過去,給了他一個熊抱。
抱完覺得不對勁,轉過頭,初過的表情淡然,我有一瞬有些疑惑,他知道我認識段天涯?不過,我更詫異的是,他跟段天涯是怎麼認識的?段天涯常年在山谷裡,怎麼會這裡的?
原來,是初過去找的段天涯,請他出山,幫助收服段天風。最後南蠻那麼快就心甘情願地向靖朝稱臣,段天涯功不可沒。
段天涯講完他和我們兩個人的這段緣分之後,我的目光長時間停留在初過的俊臉上。我心裡一遍遍地問:他有什麼好的?為什麼連段天涯這中世外神仙都唯他馬首是瞻?
初過輕輕笑了起來,段天涯跟著大笑了起來,我皺了皺眉,往後面的椅子上面仰了仰。終於可以歇兩天了,天天趕路,我的千年老腰都快散架了。
“丫頭,別人欺負你的時候,你有沒有報我的名啊?”段天涯笑呵呵地問。
“欺負我的只有他,報了也沒用啊,你能幫我報仇?”我嘟著嘴,指了指邊上這位仁兄。
段天涯又大笑道:“清官尚且難斷家務事,這事老夫就是想幫也幫不來。”
初過笑道:“你要是想報仇,還真得去找別人來。”
他說完愣了一下,面色有一瞬有些凝重。我反應過來,他肯定是想到了鳳凰,我乾乾地笑了聲,道:“你們還有事要相商,我先出去了。”
番外…他們的故事
“你恨我不恨?”
這是容恪最後對山衍說的話。
山衍當時沒有說話,只靜靜地望著天空。
後來容恪就死了。
那天鍾歆也問了同樣的問題:“你恨他不恨?”
山衍笑問道:“你呢?”
鍾歆搖頭,“有什麼好恨的呢?如若沒有他,我或許早已經被賣到勾欄院那種腌臢的地方。”
鍾歆身上裹著被子,顯得愈加單薄,聲音低沉,似從九天雲外傳來,顯出一種愴涼之意,如他渾重蒼涼的兵法。
容恪說:“鍾歆心重,恐怕無壽。”
一句話給鍾歆下了判詞。
一地白雪,刺得眼疼。
山衍說:“鍾歆心重,但缺狡詐。”
容恪當時說了一句,山衍但笑不語。
時光往前移,那一年,容恪十三歲,山衍也十三歲,山衍成了容恪的陪讀。
同一年的冬天,山衍的父親,兵部侍郎山言止牽連進國庫失竊案,茫茫白雪裡,山衍在容恪的門外跪了好幾個時辰,到底跪了多久,山衍也不記得了。
門開了,容恪說:“罷了,我替你去走一趟吧,至於能不能說動皇兄,就要看山侍郎的造化了。”
山衍叩謝,容恪走出去很遠,山衍的頭還埋在雪裡。
求容恪不過是沒有指望的指望,一個十三歲的孩子能頂什麼事?
容恪回來,只是搖頭。
第二天,山言止斬首午門外,山家上下只山衍一人獨活,他也成了容恪第一個內寵。
容恪到上書房門外的時候,正遇上迎面走來的蕭青蓮,蕭青蓮已經在百步之外,容恪的目光還定格在蕭青蓮的背影上。
容恪冷笑一聲往回走。棄卒保車。山言止死,蕭青蓮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