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經開始低頭給我穿鞋。
“怎麼了初過?”我驚魂未定,已經被他一把從床上拉起,他拽著我,就好像和我有著莫大的仇恨,我的手腕都快斷裂。當我被拖著走到門外的時候,我倒吸一口涼氣,院子裡的水就快漫過門檻了。初過的“絕地”正停在水裡,有些煩躁地嘶吼著。初過冷冷地掃過積水,抱起我飛身上馬,馬踩著積水飛奔而去,瞬時,轉到商州西大街上。如果說商州府院子裡的積水不過是個清淺的小溪,那麼此時的商州城則已經是汪洋大海,水已經快漫到腰際。我腦中浮現“水漫金山”四個字,沒想到這麼我竟然看到這麼真實的引水淹城。商州大街上除了如汪洋般的積水,還有積水中如浮萍一樣漂在水裡的百姓和士兵,一個挨著一個往前擠,一不小心滑落跌倒在水裡的,就再也沒機會站起來,後面的人踩著前面的人的身體往前擠,震天的哭喊聲、咒罵聲和吵鬧聲衝進耳膜。初過的馬停了下來,繼續向前走,就必須從水裡這些人的身上踩過去。我的心徹底掉進冰窟,除了瑟瑟發抖沒有一絲感覺。
“侯爺。”花鑄趕了過來。
“城門開了沒有?”
“南門已經開了,但大部分人流還在往東門方向移動,柳將軍和周將軍正在分流這部分人群。”
“那西門呢?”初過的聲音隱含著怒氣,聲音掃過我的耳邊,竟然比這蕭瑟的秋風還凜冽幾分。花鑄的臉色滯了一下,從容說道,“容若還守在西門,蘇將軍有些不敵。”
“那你還在這裡做什麼?”初過環繞在我腰間的手忽地收緊,震怒聲差點將我耳膜震破。不過花鑄好像對初過的脾氣已經相當瞭解,依舊不卑不亢地開口:“是沈將軍讓屬下過來保護公子和夫人安全撤離的,沈將軍說,他和蘇將軍聯手,僅憑容若一人,定不是對手。”
“哼,就憑他們。”初過一甩馬鞭,向西門方向駛去,呼嘯的秋風掃在臉上如同刀割,疾馳的馬濺起的汙水打在我的褲腳上,褲腳已經完全溼透,不僅褲腳,我的臉上也被濺得滿臉都是水。不過這一切都可以忍受,一路行軍,我早已不在乎這些了。只是,我的腰,正在承受著蕭初過非人的虐待,我的腰被他箍住,就如同蟒蛇纏繞在腰間,呼吸困難。我掙扎著開口:“初過……”可惜,我的話淹沒在迎面呼嘯而來的風中,他根本就聽不見。終於,在我快要窒息而亡的時候,他的手鬆了下來。我大口喘著氣,等我恢復了神志,我已經被初過抱下馬,耳邊的風聲已經停了,取而代之的是呼嘯的劍風和金屬撞擊的聲音。眼前,三個身影正糾纏在一起,其他人都愣愣地看這三個人打鬥,呼吸好像都停止了。一陣白光閃過,我被初過拉到一邊,瞬時,一個藍色的身影從空中跌落下來,重重地摔在了地上,鮮血噴在冰藍色的稠衫上,胸前紫紅一片,如同綻開的紫羅蘭。我怔住,邊上白色的身影飛起,糾纏在那道凌厲的劍氣裡。
“蘇捷。”我飛奔過去,“蘇捷,你怎麼樣?”蘇捷的頭微微抬起,溢滿鮮血的嘴角扯開一點,“放心,還死不了。”我伸手去擦他嘴角的血跡,剛擦完又流了下來,我急得眼淚都快掉下來了,他嘴裡的血還在不停往外湧。蘇捷的眼裡水氣氤氳,嘴角勾起一抹清淺的笑容,啞聲道:“我要是死了,你會不會記得我?”我心一沉,手也滯了下來,忽地抬頭,一道白光閃在我驚懼的瞳孔裡,有人從高空跌落,摔在我和蘇捷的邊上,一道劍氣襲來,“不要”,我猛推開蘇捷,翻身向剛剛跌落下來的那個白色的身形撲了過去。凜冽的劍氣在我的背上一閃而過,我還沒來得及閉眼,就被一個粗壯的身體壓在下面。我驚撥出聲,五秒鐘後,我背上的人掙扎著起來,伸手把我拉起,我驚魂未定,剛才被我壓在身下的那一個白色的身形也是驚魂未定,呆坐在地上。
“還不快走。”我怒吼。容若反應過來,飛身上馬,疾馳而去。剛才揮劍指向容若的人也反應過來,飛身追了上去。
“住手。”清冷隱怒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夾雜著絲絲顫抖,聲線像是被狂風吹散,散落在我四周的空氣裡,我的耳邊除了瑟瑟的秋風掃過,沒有一絲聲響。我緩緩轉頭,剛才一直緊拽著我的手慢慢鬆開,我深吸了一口氣,抬頭對上他一臉的陰寒,我不想顫抖,可四周冰冷的空氣拂過我的臉,還是讓我忍不住打了個寒噤。
“初過……”我艱澀地開口,卻不知道該怎麼說,剛才要不是他,我早已成了花鑄的劍下冤魂。
“你不是一向很怕死麼?剛才就那麼不要命?”初過強忍住怒氣,可終究還是置他多年的修養不顧,吼了出來,聲音在城外的青山間不停迴盪。良久,初過緩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