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忽的一下就不見了,今早又累成這樣,別是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吧?”她心裡如是想著,嘴卻抿地緊緊的。
柳陵鬱聽到有人進來的聲音,知道那是九疑,心裡莫名其妙地冒出一句話來:“這呆貨真以為自己是亂懷樓的人了不成?連敲門的規矩都不記得了!”他沒抬頭,沒看見九疑兩手上端著的蒸籠,自然也沒看見九疑踹開門再用腳把門關上的樣子。
“柳公子?”九疑試探著開了口,唯恐驚了這人。
柳陵鬱這才抬起頭來,“小籠包?誰讓你送來的?”
不是你讓我去廚房的嗎?九疑撇了撇嘴,道:“早點的樣式都試過一遍了,這是今早才做出來的新品,想著柳公子該是要嘗一嘗的,這才送過來。”
點了點頭,柳陵鬱看了看面前的桌子。九疑便將那蒸籠擺在了他的面前,半點也不敢問他昨天去了哪裡。
“你可知秦昭伯其人?”柳陵鬱突然冒出這一句來,把九疑嚇了一跳。
皺著眉頭想了許久,九疑答道:“柳公子說的可是當今太傅秦昭伯?”
柳陵鬱沒說是也沒說不是,只淡淡道:“昨天本公子見著那人了,在銷魂山莊。”
那又怎樣?跟本姑娘有半文錢的關係啊!九疑滴溜溜轉了轉黑眼珠,心頭升起一種不祥的預感。
沉默了良久,柳陵鬱細細考量了一陣子,終是重新開口,淡淡道:“蕭公子不太喜歡他,你找個機會把他殺了吧。”
不太喜歡他?究竟是蕭公子不喜歡他,還是你不喜歡他?有不喜歡一個人就把他殺掉的道理嗎?九疑愣在那處,心思千迴百轉,她忽而恨起柳陵鬱那般淡淡的無所謂的語氣來:生得那般好看,怎麼就這麼心狠呢?
雖然九疑始終秉承著“拿人錢財,與人消災”的理念,幹起活兒來也從不帶半分猶豫,但她是個好心腸的姑娘,沒事兒絕不會動殺機,更從來未曾聽說過有人會為了個人喜好而去殺人滅口的。不知怎的,她在心裡不太相信那什麼蕭公子要殺人的鬼話,總是將要殺人的主認定為柳陵鬱。
而柳陵鬱見她久不應聲,以為她是在忌憚朝廷,便道:“你也看到昨天大理寺的人來亂懷樓了,可那又怎麼樣呢?還不是被菊讓幾句話就打發了?所謂的朝廷中人,那是專門給有錢有勢的人看門的狗,哪裡顧得上什麼家國天下的臉面?”
九疑聽得他這般涼薄說話,突然很想擦一擦額頭,儘管她清楚地知道自己腦門兒上一滴汗都沒有。可是為何這般冷呢?只聽著這人的言語便內外透涼,夏天待在這人身邊大概是個不錯的主意。
她這一想又想遠了去,等到心思繞回秦昭伯的事情上,猛地便明白了什麼似的笑嘻嘻道:“柳公子想讓他怎麼個死法?”惹著朝廷她還能跑路,大不了逃到扶桑去,可惹著眼前的公子,那可就難說了,連跑路都別想!還是先把他哄好了再說吧。
柳陵鬱看了她一眼,冷冷糾正道:“不是本公子,是蕭公子。”
九疑趕忙點頭,“是是是,是蕭公子。”你說什麼就是什麼吧!左右你最大啊!你就是說那人是秦昭伯自己本姑娘都沒意見!
“九姑娘見過乾屍嗎?”柳陵鬱半眯著眼睛看著面前晶瑩剔透的小籠包,突然將懷裡的八寶掐絲手爐放到一邊,右手支額,左手抓起筷子撥弄了那精緻東西幾下,好似在對小籠包說話。
九疑知道他沒看著自己,卻只是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柳陵鬱好似見著她搖頭一般,繼續道:“乾屍就是乾燥的死屍,周身灰暗,皮肉乾枯貼骨,肚腹低陷,不成人形。往平常裡說就是風乾了的臘肉,只不過是拿人做的。”
明明五味齋的門窗皆是關了個嚴實,可九疑還是感覺背後有一陣陰風颳過,微微皺縮了一下肩膀,她小心問道:“柳公子突然提起乾屍……有有何深意啊?”
柳陵鬱卻似未曾聽得她口吃般的問話,兀自說著:“本公子曾聽聞西域有種古怪的蝴蝶,只在隆冬飛舞,以人血為食,名字不太記得了,好像是什麼嗜血蝶的。竹茫說九姑娘前幾年曾在西域遊歷,不知有沒有見過。”他說著說著就轉過頭來,半眯著的眼睛惺忪迷濛,神情也很溫柔,好像是在對極其親近的人說話。
九疑被他的神情唬住了,一怔之後連連搖頭,“沒有沒有,我這不長見識的哪裡見過那般稀罕的東西!”
“呵呵……”柳陵鬱輕笑一聲,道:“九姑娘沒見過不要緊,本公子的關春院地窖裡養著幾隻,以後有空就帶你去。”
你究竟想幹什麼啊!沒事兒故弄玄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