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八九歲的模樣,放到許碧那個時候還是個小學生呢。許碧看著不忍,搖頭道:“不過是濺溼了些,不算什麼,你起來吧。”
袁大少奶奶便瞪了那小丫鬟一眼:“回頭再跟你算賬!”說著就叫自己的貼身丫鬟,“去把我新裁的那條水紅裙子拿來給沈少奶奶換上。”
許碧出門也是要帶一套衣裳以備更換的,自然不會要袁大少奶奶的衣裳,擺了擺手道:“叫我的丫鬟去車上拿就是了。”
袁大少奶奶連忙歉意地道:“那就往洗雲軒去等等,我叫人給你帶路。”
凡各家開宴,少不了都要備下這樣的空房,以備女眷們換衣或補妝。許碧隨手便指了一下地上還跪著的小丫鬟:“就讓她帶我過去,大少奶奶只管在這裡招呼客人罷。”正好一會兒換完衣裳她就去沈夫人那裡,不跟袁大少奶奶再呆在一處了,總覺得她親熱得有點不大對勁。
那小丫鬟如蒙大赦,連忙起身引著許碧走。許碧看她怯生生的可憐,隨口道:“你才進府裡來伺候?”
“是。”小丫鬟頭都不敢抬,小聲道,“奴婢真不是有意的……”
“知道你不是有意的。”許碧笑了笑,換過話題,“那洗雲軒在何處?”
“在前頭。”小丫鬟舉起細瘦的手臂指指前頭,討好地道,“前頭是丹楓林,那邊還有個更小的湖,洗雲軒就在湖那邊。”
“那邊還有湖?”許碧有些驚訝。袁府好大的地方啊。
“是。說是叫鏡湖,跟這邊的湖一樣,只是小些。這邊湖裡種荷花,那邊只種睡蓮。”小丫鬟盡職盡責地解說,“景緻也是極好的。”
等沿著一路垂柳往前一繞,許碧便覺得眼前開闊,果然又有一個小湖,湖邊是片楓樹,那洗雲軒便在楓林之中,一條細細的溪渠又從湖裡引了一道水,自軒門前曲曲流過。這會兒這片樹林碧綠如玉,顯得極是雅靜。若是到了秋天,想必定是火燒雲一般,又別是一番景緻了。
“正是。”小丫鬟細細地笑了一聲,“到了秋日,紅雲一般的楓葉倒映在流水裡,所以叫做洗雲。”
她一邊說,一邊將許碧引進軒內,裡頭果然有竹榻軟椅,還點著一爐香。小丫鬟請許碧坐了,便道:“少奶奶且坐,奴婢去外頭給取衣裳的那位姐姐引路。”
“去吧。”許碧隨口答應了一句,走到窗前往外看了看。這洗雲軒的窗格窄小,只能容人把頭伸出去,視野頗為受限。
許碧看了看,目之所及之處已看不到方才宴飲的亭子,竟是另一片天地了。這麼一想,剛才一路走過來也是彎彎繞繞的,若是不熟悉的人,恐怕還找不到這洗雲軒呢。
許碧一邊想一邊走到軟椅旁邊坐下去,但剛沾到椅子,突然間覺得不對——那小丫鬟說自己是剛剛進府來伺候的,連傳菜上湯都不利索,可對洗雲軒的路卻十分熟悉的樣子,甚至連洗雲軒的名字都能解釋得一清二楚,這不對勁!
一念及此,許碧彈起來就去推門,果然一推不動,被人從外頭閂上了。
混蛋!袁大少奶奶硬把她拉到園子裡跟小姑娘們坐一起,難道就是為了這個?但她是什麼意思呢?這麼大喇喇的就想叫沈家的大少奶奶在她們府裡出醜?那袁家也脫不了干係!就算弄出個私通來,也不會有人相信的——誰不知道許碧是頭一回來袁家,傻子才會在完全陌生的地方跟人私通吧?
那就是想設計讓男客撞見她衣著不整?或者再狠一點兒,弄個酒醉的來……
許碧一邊想,一邊從頭上拔下一根簪子,從門縫裡去挑那門閂,心裡暗暗發狠——真要是袁家敢這麼幹,誰進來她就捅誰!寧願事後擔責,也絕不叫袁家人得逞!
她手裡這根簪子是特製的。確切點兒說,是沈雲殊給她特製的。
打從茶山回來,沈雲殊就叫人在外頭打了兩根簪,兩根釵。這簪釵外頭包著金,簪頭上或金銀累絲,或鑲珠嵌寶,插戴起來與普通首飾無異,只簪身格外長且扁,材質卻是精鋼,拿來當一把小刀子用都可以。若是往眼睛喉嚨這些要命的地方扎,殺人也足夠了。
好在這會兒外頭院子裡還沒什麼動靜,大約是袁家沒料到許碧這麼快就反應了過來,還沒來得及做什麼。而那小丫鬟大概是有些心慌,又怕許碧聽見她閂門的動靜,那門栓塞得並不到位,許碧拿簪子撬了一會兒,再用力一撞,門不情願地吱嘎一聲,總算開了。
天殺的袁家!許碧也不把簪子插回頭上,而是攏在袖子裡,拔腿就出了洗雲軒。
進來的時候不覺得,走出來才發現眼前全是楓樹,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