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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部分

斷,它仍是坦然。因為這傢伙有六個乃至二十個左右的圓錐形的球根散伏在地中。所謂圓錐形的球根,形狀恰如胡萊菔。這樣形狀的根潛在地中,拔去它一二條,真無關痛癢,它立刻就恢復舊觀了。

“夏水仙和那棵無花果下面的石刁相相似、石刁柏有許多種類。在那裡的是生活力很強的一種,任你怎樣拔除,到了第二年,仍像對我們說‘久違了’的樣子,管自抽芽繁茂。我對這傢伙也束手無策,反而佩服起來。喏,安利柯,石刁柏真有所謂的金剛不壞之力呢。我想到這裡不禁對它說:”活著吧,石刁柏啊,盡你的力!‘“這犬麥、夏水仙、石刁柏,給予我們道德上的一大教訓。它們有著抵抗破滅的生活力,這是因為根生得深,貯有潛在力的緣故。我們要戰勝人生的不幸,也非把知識的根、感情的根伸長在深處不可。能夠這樣,即使遇到了暴風雨似的大不幸,我們仍然能發揮新的力量,重新蘇生繁榮。根淺了就不行。用了淺薄的思想、浮面的感情去對付人生,一旦不幸襲來,就難免一既不振了。

“根深的植物不像根淺的植物能在一時吸收許多水分,但它能逐漸地些許些許地把水分吸收了,潛藏在地底深處,故雖受烈日,也能出其潛力抵抗,決不至於枯死。

“啊,安利柯,這關於植物的根的話,你將來年紀大了時想起來,大概也會覺得不錯的吧。”

……

第三

一 遠足與舅父的追懷

一日,安利柯被舅父帶領了遠足到萊裡契去。

出發的時候,好風由海面吹來,很是舒服。漸漸前進,道路逼近斷崖,一面是大海,一面是嗟峨的山岩。再前去便是有名的險道,舉目崎嶇地矗立著岩石,不能且走且談了。

到了裡格里亞,氣候忽變,是接近冬季的緣故吧,天空灰色,海面也黝暗。

到了鮑託利海岸,舅父向安利柯說:“喂,坐下來休息一下吧。”

可是附近沒有可以坐的岩石。

“這裡好,就坐在這上面吧。”舅父指定的岩石佈滿著孔洞,可是因了波濤的衝擊,卻天然形成石椅子的樣子。

安利柯坐在上面,卻意外地舒適。

下面海波澎湃,海風吹來,掀起了浪似猶未足,更驚逼石巖呼嘯而去。雲隨了風的旋動,偶露空隙,傅明的銀色的寒冷的日光在海面上顫動著行走,其光景宛如古時披甲的武士在疾行。雲一合攏,閃光即刻消失,水空仍歸暗淡。在這忽而閃光忽而暗淡之間,安利柯與舅父都默然地凝視著。

安利柯細看舅父,覺得其眼中有一種光彩,似乎正在想很遠很遠的事情。“不知在想什麼啊?”正猜想間,舅父發出了一聲嘆息。

“舅父,怎麼了?”安利柯問。

“唔,面對這暗淡的水空,不覺想起種種事情來了。”舅父沉重地回答。

“想起了什麼了?”

“想起了五十年前的事,覺得有些難堪。但是回憶究是一件好事,能給我以一種甘甜而沉靜的悲哀。啊,回想我的一生,並無什麼疚心的事情啊!”

安利柯不覺感到舅父對他有一種奇妙的吸引,只一味凝視著他。

舅父於是感慨無限地繼續說下去:“啊,安利柯!舅父幼時恰好也是今日樣的陰鬱的天氣,在這……就是這裡,在這塊岩石上坐過。計算起來已是五十二年前的事了。

“想起那時的事,實在難堪。那時,我啊,在數個月間連喪了父親與母親。因此,就以初等小學二年的程度,從桑。德連寨的小學退出,被驅趕到世界上。

“父母既亡,那做船長的父親的從兄,叫我到海程十九日的輪船上去服務。那輪船名叫泰爾泰那,是行駛黑海運輸糧食的。

“啊,現在重新記得起來:我那時還只十歲。在這裡,就坐在這塊岩石上,一面注視著海,一面思忖以後將在海上過這一生的事。那時坐過的這岩石,至今過了五十年,還是依然不變,也像這樣地有孔穴了的哩。怪不得我要撫今思首起來了。

“啊,聽啊,五十二年前,我坐在這塊石上所思忖的並不是航海遠行的寂寥,也並不是對於將奉父親的從兄為主人的新生涯的不安,我兀坐在這塊石上,對了這美的海景所沉思的,是因為那日早晨曾去訪問了村中的牧師唐。愛培里斯德的緣故。

“唐。愛培里斯德說在我離開故鄉以前將贈東西給我,叫我到他家裡去。我就去了,不知道他將贈給我什麼,一味猜測期待。牧師見了我歡喜地說:”呀,來得很好!請在這沙發上坐!‘“他立刻搬出茶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