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運用手法,只把真的兩桶給他們檢查。
“於是,船出海了。他要瞞騙葡萄酒的受主,就在航行中故意製造危險,把船駛上小礁去,先叫船員避難上陸,再僱人把假貨拋入海中。這樣一來,價格四萬元的勃列克號是烏有了,他卻可以賺過十五萬元的保險金。
“我從那舊船員得知了內情,就立刻跑到勃羅斯匹洛那裡,硬壓住氣憤說:”‘勃羅斯匹洛君!你在想昧了良心發橫財呢。’“‘說哪裡話,官司不是勝訴了嗎?’他呆滯了一會兒,支吾地回答。
“‘請勿欺騙我。你無論怎樣地為自己辯護,你的訟師無論怎樣會弄舌巧辯,我是不答應的。’”‘你何必來說這樣的話呢?事情已早解決了。’勃羅斯匹洛仍想逃避。
“‘你乾的不是欺詐嗎?快把保險金如數退還保險公司。’我板起股說。
“‘那就一面失去了勤列克號,一面還須負擔所裝貨物的損失了。’勃羅斯匹洛說出他的難處來。
“‘你說貨物嗎?貨物我不知道。至於勤列克號,原是我和你的公有財產。現在我把我的一半的權利全部讓給了你。我重視你的名譽,如何?但願你自己勿再做有喪於你的名譽的事。我從此不願再與你共事了,請你獨自一個人去做吧。’”我這樣說了,就和勃羅斯匹洛告別。大概我的話很激動了他的良心了,勃羅斯匹洛終於不曾向保險公司去領保險金。但是他名字上仍留著了一個拭不會的汙點。
“這以後,雖聽說勃羅斯匹洛曾向南美阿善丁國的勃愛斯諾。阿伊萊斯航行,可是詳細情形無從知道。這樣地過了八年,有一日,我接到他從列瓦來特發出的信,拆開一看,信中簡單地這樣寫著:”‘久不寫信給你,很對不起。我今患了重病在此療養,自知已無生望了,寂寞不堪,苦思與你一見。請來看我一次,這是我最後的祈求。’“我那時尚未忘去勃羅斯匹洛的罪惡,每次想到,就感到刺心也似的苦痛,湧起難遏的怨念來。因此雖接到了信,究竟去看他呢,還是不去?卻思忖了好一會兒。終於被那最後的祈求一語所牽引,決定到可瑪湖畔的列瓦來持去看他。
“勃羅斯匹洛患了厲害的中風症,在病院療養。我去看他時,他正在安樂椅上臥也似的坐著。一見到我,什麼都不說,只雞鳴地哭了起來。好一會兒,才顫抖著立起走到桌子旁,開了抽屜,取出一個大大的紙包!
“‘這這……這裡面盛盛……盛著二萬元,是勃勃……勃列克號的代代……代價的——……一半。你你……你為了我我……我的名譽,曾大大……大度地把把……把這給予了我。託託……託了你的福,我我……我在勃愛諾斯。阿伊萊斯大大……大賺了錢。現現……現在把這奉奉……奉還給你。這這……錢不是作作……作了弊賺來的,我我……我為想恢復男男……男子的名譽,什什……什麼苦都已受受……受過。請請……請把這收了……’他這樣口吃著懇切地說。
“我被他的態度所感動,一言不說,接受了紙包。勃羅斯匹洛口吃著繼續說:”‘白契君:我我……我現在把債金還還……還清了,你你……你非恕看我不可。知道我我……我的罪惡的,恐恐……恐怕只有你一人吧。我我……我不得你的總有,無無……無論如何不能到下世去,請總恕……恕有了我。恕恕……總有了你你……你的老朋友。’“我對著流淚懺悔的勃羅斯匹洛,自己也幾乎要出眼淚了,可是竭力忍住了,用嚴格的語調對他說:”‘那麼請憑了良心說真話,你在勃愛諾斯。阿伊萊斯,八年之間確在正直地勞動嗎?’“‘噹噹……當然羅。憑憑……憑了母親的名宇,我我……敢……’勃羅斯匹洛這樣口吃著回答。
“我聽到他這樣說,就安慰他:”好,那麼,我不再把勃列克號的事放在心裡,也不再計較你過去所做的行為了。請安心吧。‘“這樣一說,勃羅斯匹洛歡喜得至於緊抱了我放聲而哭、他從那時重新另做了人了。
“這原是可喜的事。但我因不放心勃羅斯匹洛的病勢,不好即走,暫留在那裡看視著。勃羅斯匹洛拄了手杖由僕人隨護著,蹣跚地在屋外像小孩一樣地行走,愉悅地看那四周的風景。見到附近有開著的‘豬肉饅頭’,他就摘了一束花來送我。他從前只認識金錢,因了靈魂的更生,心情已變得如此優美了。
“我這才放了心,到第十日就向他告別。勃羅斯匹治見我要走,很是悲傷,牽住了我嗚咽流淚,戀戀地反覆對我說‘再會’,說‘祝你好’。
“我登上馬車,最後回頭去呼‘再會’,勃羅斯匹洛忍住哭拉‘喚喚’地高叫,悲感之極,發不出明白的聲音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