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室內,韋正雲面對陳樂道目光,身體筆直端坐,整理了下心中思緒,才道:
“如果麥蘭捕房真的有了證據,應該不會這麼安靜,說不定會直接拿人,他們偷偷摸摸來打探訊息,應該是沒有什麼證據,可能只是有些懷疑。”
巡捕房辦事,證據不證據並不重要,向來是以嚴刑拷打為主。鑑於陳樂道身份,沒有證據拿不了人。但這事牽扯到法國人,若有了切實證據,陳樂道的身份不會好使。
陳樂道輕輕點頭,他心中也更傾向韋正雲這個說法。身在警務處,他更知道杜邦之事給巡捕房帶來多大麻煩。
這兩天警務大樓內職員工作之餘都不敢大聲說話,所有人都知道費奧裡總監心情不好,脾氣暴躁。
“這件事不能放鬆,你讓人去盯著麥蘭捕房,監視他們最近的動靜,一旦有什麼大動作,立即回稟。”陳樂道沉音說道。
“好的,”韋正雲點頭。
韋正雲離開,陳樂道繼續在辦公室坐著,安靜的環境讓他心思集中,想到麥蘭捕房以及巡長鐵林,之前那個想法再次冒出。
麥蘭捕房和鐵林一起出現,這不可能是巧合,但如此以來,這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世界呢?
大雜燴嗎?
手指摩挲著下巴,感受著指尖的粗糙觸感,陳樂道靜靜想著。
......
“三個月前來的上海灘,現在就已經是警務處政治部的翻譯;夜未央開業兩個多月,現在已經是租界首屈一指的歌舞廳!”
想到老劉剛才給他說的關於夜未央老闆陳樂道的訊息,鐵林便感覺有些不可思議。
上海灘是神奇的地方,一夜之間便可能什麼都有了不假,但一個人到上海灘不過三個月便能做到這地步,還是太過匪夷所思。
“這人不簡單啊!”一手插在褲兜,一手端著咖啡站在窗前,鐵林心中對陳樂道印象更加深刻。
“關鍵的是,這人和馮家也有點說不白理不清的關係。陳連山和馮敬堯,還有杜邦,他和這三個人都有牽扯。”拿出褲兜裡的手摸了摸後腦勺,這複雜的關係讓他頭疼。
這人明明才來上海灘不過三個月,但幹出的事卻是一點不少。
“能在上海灘這個渾水池塘裡快速立足,他絕對沒有表面這麼簡單,要殺杜邦,應該能辦到。”抿了一口有些燙嘴的咖啡,鐵林端著杯子坐回自己位置。
咖啡放在桌面,身體後仰,一個舒服的姿勢靠著椅子靠背,翹著二郎腿,心裡想法複雜紛奇,一時得不出個定論。
對陳樂道知道的越多,這人給他的感覺越怪異。乍一看似乎沒什麼奇怪的地方,但仔細一想,又是迷霧重重。
實在看不透!
閉眼枕著靠背,鐵林抬手揉了揉眉心,驅散眉間的幾許心煩意亂。
“老劉詢問過的人,對這人評價都不錯,說他是個良心商人,但這可能嗎?這上海灘真能容得下一個良心商人,這樣的商人能在上海灘這麼快立足?”心頭飄出兩個大大的疑問。
巡捕當久了,看誰都有問題。
想到那一面倒的評價,鐵林反倒更加覺得陳樂道是個心思深沉,陰險狡詐的人。
除了刻意的偽裝,他不相信真有人能得到所有人好評。
幹巡捕這麼久,什麼樣的人沒見過?
“不想了,明天去見見就一切都知道了!”起身站起,看著窗外夜色,鐵林拿上自己的帽子,再待下去就得找總監要加班費了。
時間飛快過去,夜色匆匆退去,天邊晨曦微明。
吃過劉嬸準備的早餐,陳樂道再次驅車到了警務處。
還是那兩個熟悉的巡捕在站崗,見到陳樂道,兩人熱情地打招呼,陳樂道笑著應一聲進了大門。
兩個巡捕見陳樂道從身旁走過,嘴唇忍不住動了動,很想問問陳樂道他倆這位置什麼時候才能調動。不過嘴唇囁嚅,直到陳樂道進了大門,兩人都沒有問出口。
“你怎麼不問!”見陳樂道消失在視線中,右邊的巡捕著急道。
左邊巡捕聞言看了他一眼,“你不也沒問嗎!”說完送了他一個白眼。
“我,我不是沒有你嘴皮子溜嗎!”
......
“噢,早啊,又出去巡街?”陳樂道在樓道內碰巧遇到陳翰林,笑著問道。
陳翰林還是那一杆長槍背在背上,腰間掛著一根警棍。臉上沒有當初的激情興奮,這些天下來,他漸漸接受了巡捕房現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