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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六十二章:不懂有時比懂要好

青年鬆開了手,但眼睛依舊注視著顧楠手上的疤想著什麼,半響說道。

“當年你若是不擋那一劍,不會留下這疤。”

顧楠沉默了一會兒,沒有再看著他,雙手重新放回了琴上,調了一下琴絃,才說道。

“我唯獨不想同你談當年的事情。”

“因為什麼?”青年平靜的眼神中露出了一些疑惑,微微地側過頭。

“是因為秦國,還是因為你的老師······”

“沙。”

話音還沒有落下。

顧楠的一隻手就已經抓在了青年人的衣領上,將他拉到了自己的面前。手攥得很用力,指節泛白,衣領都皺在了一起。

低壓著聲音,顧楠一字一句地說道。

“你莫以為我真的不想一劍斬了你。”

她努力的想要讓自己顯得平靜一些,可是還是失了態。

再如何,那年白起跪謝而死的天下是他。

那年覆滅了秦國的是他。

那年帶走她無數珍重之人的也是他。

青年看了看扯著自己的手,又看了看顧楠,這或許還是他第一次見到她這麼失態。

然而,他根本不知道是為了什麼。

他只是靜靜地看著顧楠,似乎是有一些歉然,輕聲說道。

“我不懂。”

他是不懂,他本該懂這天下的所有事情,但他好像又只懂這天下的規矩。

顧楠的眼睛漸漸失神,手也慢慢地鬆開了青年的衣領。

他不懂,那她這數百年的孤苦,還能去怨誰?

人說時日長久了,該看開的事情也就看開了,該看淡的事情也就看淡了,但這些都是騙了人的。

總有些事情是看不開的,幾百年也不會。

很久,顧楠移開視線,看向一邊的溪流,像是恢復了平靜說道。

“我繼續教你這琴。”

斗笠遮著她的眼睛,沒叫旁人看到她的眼眶微紅。

一旁的青年依舊在想那他不懂的事。

他突然想到自己或許應該慶幸,慶幸他不懂這樣的事。

不過,他看向顧楠的時候,卻發現自己又好像是,已經懂了一些。

因為他看到她的眼角有一些紅,他想替她擦去。

······

嵇康回到了書院,一路上他好像都在想著什麼東西,在旁人看來他就像是一邊在走路一邊在神遊天外一樣。書院中的同窗遇見他同他打招呼,他都恍若未聞。

有些事總是要自己去想明白的。

嵇康的腦中還在回想著溪邊的陣陣琴音,和在山中見到的那個青年說的話,還有他的手指點在自己的額頭上時,那片刻的清明。

他徑直回了書院中的宿樓,在書院寄宿的學生都會住在這裡。

走進了自己的房中裡,同屋的友人都在外上課,還沒有回來。他一個人在屋子裡站了一會兒,轉身合上了門。

等到和他同屋的友人都回來時,卻只看到嵇康躺在床上熟睡,他們也沒有多管,畢竟嵇康平日裡的作為就是讓人琢磨不透的。

他們簡單的洗漱了一下,也就各自去休息了。

夜深人靜,夜色裡伴著蟲鳴在作響,不同的人總能聽出些不同的意味,有的人覺得擾人,恨不能揮手趕走這聲音。有的人倒是頗覺詩意,或許還會想要作賦幾句。有的人悵然,有的人竊喜,雖然只是一件一樣的事物,可不同的人總會看到不一樣的東西。

嵇康躺在床上翻過身,輕噓了一聲,幽幽地睜開了自己的眼睛,看著頭頂的房梁。他坐了起來,下床走到房中放著的一張長琴邊,猶豫了一會兒,將琴抱起。

推開門,從門邊的去了一件外袍下來披在了身上,向著外面走去。

這晚的星夜明朗,天空中沒有行雲,使得高懸在半空之中的星月都一覽無遺。

風吹鼓著兩袖,嵇康抱著長琴一路走到了書院宿樓下的一處空地上,兩旁是不高的野草,野草間倒著一塊孤石。

他盤腿坐在了孤石上,將長琴放在膝上,兩手撫著琴絃卻沒有彈。

蟲鳴聲聲,他在那塊倒下的孤石上,枯坐了一夜。

等到第二日,一些學生起床洗漱準備去上早課的時候,卻突聞琴音響起。

那琴音錚鳴有力,就像是掙脫了重重之圍,驚鳴而起的飛鳥。又像是那崩開的頑石,露出了裡面的金玉。

琴音催走了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