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去彷佛是一個沉重的包袱,壓得他們都透不過氣來。而惱人的是,因為要追尋過去,才把他們又拉在一起,想擺脫包袱也擺脫不掉,只能辛苦地、一步步地,定向兩人都不知道的未來。
顧以法默默看著她,然後,他抬起手,做了讓她吃驚的動作。
他輕輕地把她散落頰畔的髮絲順到了耳後。
大手溫暖,連指尖都很溫柔,還摸了摸她的頭。
曾經青澀,而今散發出堅毅男人氣息的臉龐,有著一抹溫柔。
“雯子,”他用她高中時代的綽號叫她。“你真的要繼續嗎?你懷疑什麼?你希望找到怎樣的事實真相?這些,真的有必要嗎?”
謝青雯咬住下唇。
“因為我不懂。”重新開口,聲音微微發抖。“很多事情我不懂。如果不懂,就沒辦法真正接受,也不可能讓它們真正過去。所以我想知道。”
溫暖的大手落在她肩上,顧以法略略使勁,按了按她的肩,然後,移開。
雖然只是短短几秒鐘,那無言的支援與瞭解,卻藉由這樣簡短的接觸,傳達到已經很累很累的謝青雯身體深處。
就這樣,他不再多問,交代完了最近得知的資料之後,像來時一樣神秘地,走著走著,在下一個轉角,就突然消失了。
“到底怎麼辦到的啊?”謝青雯喃喃自語,回頭打量空蕩蕩的巷道。
她還很狐疑地循原路定回去,四下張望,希望可以找出一點蛛絲馬跡。不過,換來的只是旁邊路人與機車騎士的注目禮。而顧以法呢,連影子都不見。
努力了一會兒,終告放棄。有些人就像旋風小飛俠一樣,來無影去無蹤……謝青雯還抬頭研究了一下公寓外牆,考慮著顧以法像蜘蛛人般飛簷走壁的可能性。
搖搖頭,她找出鑰匙,開門進去了。
如夜色一般深沉的眼眸,正靜靜地望著她。
她及肩的細發被夜風揚起,忙著找人的她,也懶得撥了,就讓髮絲翻飛,一臉專注地四下尋覓著。
就算隔著一段不算短的距離,就算天已晚,還是看得出她臉蛋上狐疑而好奇的神態。
總比那死氣沉沉的模樣好。
應該說,不管她現在是什麼表情,都比在幾個月前重遇時,要好得多了。
柏景翔告別式時,她毫無情緒的木然:來到他辦公室時,那種完全敘述事實,一點也沒有情緒波動、拒絕表露一絲一毫感情的有禮溫雅態度,簡直像是一個靈魂被抽離的木娃娃。
不過最近他可以感受得到,那層厚厚的,幾乎把她整個人淹沒的迷霧,似乎已經漸漸鬆動,雖然還沒有完全散開。
他希望她重新學會笑。
他期盼能聽見那個放肆的、特殊的、可愛的笑聲,像她指下流暢彈出的音符一般,撞進他的耳中、深入他的心底。
無論代價是什麼,他都會努力。
沉黑的眼眸此刻帶著一絲難言的溫柔,連他自己都不知道。
隱身在角落許久許久,確定她無恙回到公寓,暈黃燈光亮起之後,顧以法才緩步離開。
“帥哥,你在看什麼啊?站這麼久都不給我們交關一下哦?”走過檳榔攤,一個檳榔西施阿姨出聲招呼他。
“謝謝,我不吃檳榔的。”
“我們也有飲料啊,還是要香菸?”那位阿姨顯然因為生意不好,頗無聊的樣子,還彎身探出檳榔攤,往他來時方向張望一下。“這裡有住什麼名人嗎?怎麼最近好幾次都遇到像你這種少年仔在這裡閒晃。”
雖是隨口說說,顧以法卻絕不會忽略這種訊息。他有著高度的職業警覺。
表面上完全不露痕跡,他找出銅板,在掌上甩著玩,輕描淡寫:“白長壽給我一包。這附近……不是聽說蕭薔還是誰的老家在這裡嗎?”
“沒有啦,不是這裡啦。”阿姨把香菸遞給顧以法,爽快地說:“這邊從沒出過明星,有錢人要包女人也不會來這裡。上次我也這樣跟另一個少年仔講,我看他斯斯文文的,大概是記者找錯地方啦!”
“什麼時候的事情?”
“就大概……上禮拜?忘記了。”已步入中年,成功拉高檳榔西施平均年齡的阿姨,趁機摸了一下帥哥付錢的手,吃吃豆腐。“是你的話,我就不會忘記啦。下次來多買幾包煙,我算你便宜一點。”
“謝謝。下次你不會記得我的。”
“怎麼不會?帥哥我都記得!”
顧以法拿了煙離去。西施阿姨低頭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