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到令她幾乎喘不過氣來。
“……呵呵。”血紅的眸中滑過飄忽又溫柔的笑意,薄唇彎起,一如記憶中的熟悉男音響在她耳邊。“瀰瀰,陪我下地獄吧……如果無法得到你的心,一起死去也好……”接著右手直直穿過她暖熱的胸膛,他甚至可以感覺到那一瞬間溫熱噴湧的血液,然後擦過她怦跳心臟的感覺。
“修木……”南香彌子不敢置信地對上他的血眸。他的目光依舊溫柔深沉帶著點決絕的悲傷,劇烈的疼痛讓她的神智有一瞬的恍惚,突然就想起那樣一個坐在初夏的綠林裡吹笛的少年。
那時候她正戀愛中。當他聽到她興沖沖地宣佈這件事時,原本安寧的微笑散去,也是這樣的眼神。
“對不起,瀰瀰……地獄太孤獨了,你陪我去……好不好……”他的唇擦過她的鬢角,輕輕印下一吻。“……其實我……從來沒有恨過你……即使被殺……”
“……修木……”南香彌子垂眸,悠長地嘆息,對身體的疼痛已經漸漸麻木了。
或許……這才是最好的結局吧……如果這是你想要的,我還給你,從此兩清吧……修木。
¥¥¥
阿籬只覺得一陣暈眩襲來,就已經人事不知。
而南香彌子和修木之間發生過的事,她也不知道。
當她再度醒過來時,已是滿天星斗。她爬起身來,左右看了看,最後被幾聲細微的呻吟抓住了注意力。阿籬循著呻吟聲找去,卻只看到街道的角落裡滿地的鮮血,還有倒在血泊裡的南香彌子和名叫修木的男妖。南香彌子潔白如雪的上衣被鮮血染透,緊貼在她身上的修木的手臂一隻環住她的腰,一隻直直地從她胸口穿過,而她表情平靜地看著循聲而來的阿籬。
“香彌子!!!”阿籬只覺得心重重地頓了一下,呼吸一窒,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傷痛浮上心頭。她迅速衝了過去,跪在南香彌子身邊,伸手想把那男妖推開。結果,手落空,那修木竟然在一瞬間化為塵土,隨著夜風飄散,真是隨風逐塵,化為虛無了。
南香彌子胸前破了一個空落落的大洞,血肉模糊,什麼也辯不清楚了。
她的兩手垂落身側,其中一隻手虛握著一柄青玉的短笛,笛身也是染了鮮紅,詭異地閃著亮光。
“香彌子,你怎麼會變成這樣!!!我、我……”阿籬慌亂無措,兩眼已經是通紅,隱隱有淚光閃爍。“我到底要怎麼做才能救你——這個傷,這個傷——香彌子,你不要死——”
“藥箱!對,我有藥箱!我去拿藥箱,裡面有繃帶和藥酒!我去拿藥箱!”她爬起身來,就要去找自己的旅行包。一聲虛弱的低吟叫住了她。
“阿籬……不用了……”南香彌子微微笑看著快要哭出來的阿籬。“你聽我說……”不愧是擁有比較強的靈力,修木的幻術一解開,她就醒了——呵呵,這樣,她也能放心了。
“香彌子,你現在不要說話,我去找人來救你——”阿籬跪在她身邊,哽咽說道。一隻冰涼的手搭上她的手腕,緊緊握住。
“答應我一件事……”
阿籬驚怔地看著南香彌子蒼白如紙的臉,然後用力點頭,胡亂說道:“好!你說!你說!”來到這裡之後,第一次真真正正地面對死亡。身邊熟悉之人的死去,給她帶來的刺激更大。第一次覺得生命無常,人類是如此脆弱。南香彌子畢竟曾經給過她那麼多的照顧——
一時,她已經是兩眼泛淚,稍微一眨就是一連串清亮的淚珠。
“我知道自己已經沒救了……”南香彌子緩緩閉上眼睛,平靜說道,握著短笛的手五指收緊,然後喘了口氣,稍微積蓄了一下力量,繼續說道。“阿籬,記得要把我火化,把我的骨滅灑在河水裡就好了……沒牽沒掛……”
阿籬反握她的手,用力握緊,低下頭去,任憑熱燙的淚水沖刷過臉頰。“是!”
“還有……去一個名叫日暮裡的地方……找鏡木……告訴他……就說、就說……南香彌子陪修木下地獄了……”
“鏡木?日暮裡?”阿籬疑惑了一下,然後含淚點頭。“我知道了!我一定會幫你完成遺願的……”用力咬緊下唇,努力不哭出聲來。
“……帶著短笛去……他會相信你的……”南香彌子微微一笑。“修木……在叫我了……”
遠處風裡帶來一聲一聲的,不正是“瀰瀰,瀰瀰”的呼喚聲嗎——
“瀰瀰……也該真正地平靜了……”
瀰瀰和修木彼此原諒,彼此放手吧……呵呵。只是,鏡木,瀰瀰要對不起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