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湘蓮點頭笑道:&ldo;自是聽過,一時間覺得驚為天人,這才拜託寶玉冒昧造訪。&rdo;&ldo;你是寶玉的兄弟,寶玉又是我的兄弟,咱們兄弟說話間就不用這麼拘謹客套了。&rdo;薛蟠隨意寒暄兩句,開口說道:&ldo;我就是想要這樣的感覺。而且我這次排的並不是你們先下唱的戲文,算起來其實是屬於歌舞的一種……&rdo;其實按照薛蟠的想法,他是想排一出歌舞劇的。所以現下戲班裡的那群人他也不讓他們唱戲了,各個都在練習歌舞。好在他們從小就苦練身段兒,這一番折騰雖然麻煩了一些,倒也不會太艱苦。只是班中少不得有一些故步自封、不喜改變的人私底下抱怨連連。不過礙於薛蟠在聖上面前的體面,大多數明面兒上也不敢說什麼。畢竟他們自知身份,自己不過是一個最下九流的戲子罷了,誰還能為自己出頭得罪了紅得發紫的忠信侯薛家?當然想要因此一事討好薛蟠從而青雲直上的也大有人在。只不過薛蟠的要求太過刁鑽,一些曲譜和時下流行的規格大不相同,眾人就算是極力迎合,但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薛蟠知道,這就是所謂知識架構的不同。要改變這一點,除了要求演奏之人技藝純熟之外,對於演奏者的性格底蘊也要求很多。既要不拘於陳俗又要放得開,單隻這一點,這些宮廷中沉浮取樂慣於規矩的樂師戲子就做不到。而柳湘蓮就不同了。他本就是世家子弟,敢於串場扮戲,就證明這人的心性絕不會拘於一般陳俗。且柳湘蓮本就精通音律,學識也不差。若是得他相助,下面的事也會好辦許多。當下薛蟠將自己心中的想法和柳湘蓮詳詳細細的說了。並將之前早就選好的幾首曲子寫給柳湘蓮道:&ldo;這只是我想到的一些曲子,但一場戲下來,恐怕要的更多。我只希望二郎能多譜出一些類似的曲子,主要是能夠將整部戲串起來就好。&rdo;柳湘蓮沉吟片刻,開口問道:&ldo;你剛才說的歌舞劇……是不是這曲子還得配合一下她們的舞步?&rdo;薛蟠眼前一亮,開口笑道:&ldo;若是如此,再好不過了。&rdo;柳湘蓮頷首應了。自去琢磨不提。且說他們這廂動靜過大,竟連宮中都驚動了。上皇退位過後,每日清閒許多。不過日理萬機習慣了,驟然的清閒下來極為不適應。就算徒臻步步謹慎,遇事必回也派遣不了心中的失落。索性徒臻極會揣摩人心,自上皇退位之後,各種享受連忙跟上,讓上皇一時間沉淪在享樂之中,倒也沒有心思胡思亂想。因此這次薛蟠的舉動就吸引了上皇的注意。得知薛蟠要弄什麼歌舞並行,又特地派了宮中技藝純熟的舞姬過去。並口諭等戲排好了之後,他要親自過目。上位者的吩咐,哪怕是一時興起,下面的人也要全力以赴的去準備。無形之中,戲班的壓力更大了。這下子除了那些奉承討好的樂師戲子之外,剩下的人也都有了危機感。俱都兢兢戰戰的,全力配合薛蟠的奇思妙想。原本以為這下子進度可以加快了,可誰知意料不到的難題又出現了。&ldo;停‐‐&rdo;薛蟠捲了一冊劇本在手,頗有些導演的架勢喊停。看著臺上一臉失措的女主角道:&ldo;你要含情脈脈,情意綿綿的。須知你現在扮演的角色是個以色惑人的女鬼,這般扭扭捏捏的幹什麼?還有你唱的也不對,你現在不是唱戲,是唱曲子,要婉轉,要溫柔,不要拉長音,明白嗎?&rdo;那女戲子一張俏臉憋得通紅,眼角都有些溼潤了,惴惴說道:&ldo;可是這詞太直白了,我唱不出口。&rdo;&ldo;唉!&rdo;薛蟠有些煩亂的抓了抓腦袋,看著泫然欲泣的女戲子揮揮手道:&ldo;你先歇一會兒吧!&rdo;一句話未盡,那女戲子連忙慌慌張張的回後臺去了。而臺上,扮演寧採臣的柳湘蓮則一個縱身飛了下來,輕聲勸道:&ldo;別急,讓她再適應一下就好了。&rdo;薛蟠挑眉,不抱任何希望的問道:&ldo;你覺得她行嗎?&rdo;柳湘蓮也不由得默然。動作、拘泥這些慢慢習慣了都能放的開,只有這唱腔是要命的問題。習慣了原本的唱腔,若是想改實在太難了。這一點越是優秀的戲子就越難改,畢竟有些東西已經是深入骨髓的。就連他也是扳了好久才扳過來的。這還得益於他不光是愛唱戲,還愛唱曲兒。薛蟠不由得嘆了一口氣。&ldo;兩個月後就是上皇的萬壽節。上皇口諭,在萬壽節上希望能看到這出戏啊!&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