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始搖晃，速度驟然慢了下來。又跳了一下，金松山一口氣沒喘好，憋出一個飽嗝，再一落下，上下牙正好夾在舌頭上，頓時嘴裡鹹鹹的。王朝見他居然停了下來，馬上跟上去，武裝帶還沒落下，金松山一口鮮血噴了出去，隨即倒在地上。

“起來！聽見沒有！”王朝似乎對金松山吐血並不感到意外，居然抓著他的衣服往起拽。

牛遠征簡直忍無可忍衝過去，一把推開王朝，抱住金松山，躺在牛遠征懷裡的金松山真有鮮族的氣節，該昏迷的時候還睜著大眼睛：“沒事兒，我咬著舌頭了……”之後，又有幾名士兵摔倒在地上。這時，大隊長特木爾才示意幾名老兵減少訓練強度，是減少，不是停止。

上午那漫長的四個小時，所有士兵渾身溼透，基本喪失靈活支配四肢的能力。有計程車兵身體相繼出現抽筋、痙攣現象。老兵們示範了幾個互相放鬆肌肉的動作。柳青青試著背起四渡，往起一站，感覺骨頭架子都是紙做的，實在沒有一絲力氣了，腿一軟，倆人都摔倒在那裡。

牛遠征咬著牙看出了一身汗，最後，當老特宣佈午休的時候，兵孩子們已經連走回宿舍的力氣都沒有了。錢昆躺在地上，雙眼緊閉，口乾舌燥，他張著大嘴往裡抽氣，感覺胃裡的酸水一陣陣往上湧。他想抬手拍幾下順順，誰知道，“咕咚”一聲悶響，胸部被一重物重重地砸了一下，他睜眼一看，金松山居然暈倒在他身上。這一砸不要緊，剛才那股“岩漿”瞬間迸發，他“哇”地吐了一口。錢昆也不管都吐了什麼玩意兒，一閉眼，愛誰誰，反正我暈了，就是不睜眼，下午沒準就可以回去休息了。可是他躺了很久，也沒有人來“救”他，錢昆只好眯縫著眼睛看了一下週圍。這才發現幾乎所有人全部“暈”了過去，只有柳青青一個人靠在雙槓下面，兩隻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圍牆上的大字愣神。

“無形戰線、無名英雄、無私奉獻、無上光榮！”柳青青感覺那些字在跳動，接著那些字互相扭打起來。

“天啊，這是地獄啊！”四渡仰天長嘆。他的聲音惹來幾個老兵的眼神，老兵們卻沒答理他。

“嗶……嗶……打飯！”

“今天是我打飯。”李傳奇費了好大力才掙扎地站起來，搖晃了半天，最後才勉強立穩。楊成一拉他：“我去吧！你再歇會兒。”傳奇本想禮貌一下，但是他還是跌坐在地上。

“好人啊。”錢昆看著楊成步履蹣跚的背影。

空曠的操場出現這樣一幕：滿身泥土計程車兵，汗流浹背，有的腿瘸著，拖著腳向前一點點地蹭著，有的互相攙扶著向宿舍慢慢走去，儼然一副剛下戰場的悲壯。

這些兵們還沒到宿舍門口，就聽見哨聲再次響起：“集合！”這些兵只能改變路線，向集合地挪去。

特木爾揹著手，站在飯堂門口，遠遠地看著這些士兵。

一名老兵帶隊向食堂走來……

“1－2－1、1－2－1。團結就是力量……預備——起！”

“團……咳咳……力量……團結就是……咳咳……”這些兵連張嘴的力氣都沒有了，只要一喊，馬上就咳嗽，歌曲唱得斷斷續續。伴隨著雜亂的步伐，一首鋼勁有力的2/4拍的歌曲，成了軍營HOP。

“停！什麼他媽玩意，重來一遍。團結就是力量……預備——起！”老兵重新起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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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盾》　十（4）

“團結就是力量……”整個低八度。

“大點聲！大點聲！”

“這力量是鐵……”

“大點聲！大點聲！”老兵一旁咆哮著，可聲音始終沒有抬上去。就這樣有氣無力地唱到了飯堂前。

隊伍中，有人身子在搖晃，有人低著頭，閉著眼睛。老特看了一會兒，一立正：“講一下！”兵們勉強恢復意識，像風中搖曳的小草站在那裡。

“稍息！今天上午的訓練只是一個開端，以後的訓練只能是有增無減，你們暫時還吃不消，沒關係，並不代表你們素質不行，這是很正常的，需要適應。中午吃完飯，午休時間增加半個小時，充分放鬆一下身體。”老特說完，仍舊是看了一眼牛遠征，好像在說：你是做政工的，現在士兵士氣低迷，來吧，鼓動鼓動吧。

牛遠征已經開始討厭這樣擦屁股式的發言，但是工作就是工作，人家老特說了，訓練他管，要他這個教導員不是來擦屁股的，是擦什麼的。牛遠征走進隊伍，輕柔地擦去四渡臉上的汗水，語重心長地說：“軍人就是軍人，腦袋上頂著的五星是有分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