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菜下酒,無樂悅心。可是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對飲的是誰。這一黑一白在這漫天雨幕之中,抱著兩罈美酒,酒香甘冽,卻是人間一大快事。
酒已飲至半壇,林逸之已經有些醉眼迷離了,這也不奇怪,他本就很少飲酒,在這離憂山莫憂峰上,更是一滴酒都沒有存留。這次忽的喝下那許多去,便是這眼前的事物都有些搖搖晃晃了。
只是,那愈發通紅的臉上仍帶著愜意而又開懷的笑容,哈哈笑著道:“好酒!我原以為酒不過是辛辣濃烈之物,多了,更是貪杯誤事。沒曾想,卻是如此痛快!”
納蘭明軒一笑,輕輕的酌了一口道:“這酒名忘離殤,初時濃烈,宛如離人方去之時,肝腸寸斷,落魄失魂,可細飲之下,卻是甘冽非常,能讓人忘卻方才的口感,恰如,忘卻離別的悲傷,忘離殤,忘離殤。便是如此得名。”
林逸之呵呵一笑道:“兄弟風采俊逸,神仙一般的人物,我除了於修為之上略勝於你,無論從外貌談吐,悟性根骨,皆差著兄弟不是一點半點。卻是叫我羨慕非常啊,想來兄弟這一路走來,卻是快意恩仇罷,不似我這般唯唯諾諾,沒有一點值得驕傲的地方。”
納蘭明軒聞聽,緩緩的直起倚在樹前的身子,來到這雨簾之下,看著天空如線如織的雨絲,怔怔的出神,不知道想著什麼。
林逸之並沒有過多的在意,仍是斜倚在那樹旁,大口大口的飲著壇中之酒。
驀的一聲長嘆,納蘭明軒的眼中似乎出現了濃重的愁緒,張了張口,似乎滿腹心事,正欲言講,卻突然一字也說不出來,看著林逸之一臉的醉意和暫且忘掉煩惱的清澈眼眸,無奈的搖了搖頭。
良久,納蘭明軒方緩緩道:“逸之兄弟,其實,這世間萬姓,皆有千般萬般的煩惱。這煩惱從心智初開便依附與你的深心之內,隨著你的年齡、資歷、境遇,它也在瘋長。若非你離開這世間,成那幽魂一魄,怕是這世人,皆無法逃脫萬般憂愁吧。”
林逸之點點頭,心中頗為認同道:“只是,我每日裡渾渾噩噩,這五年之間,沒有片刻的歡顏,哪如兄弟這般灑脫逍遙呢。”
“呵呵!”納蘭明軒似乎無奈的一笑,神情淡然道:“世人,皆有兩面,你只不過看到了我這一面,我那不為人知的一面,你始終觸碰不了。或許,人們總是拿出最好的一面給身旁的人看,而把陰暗的東西留於自己的心中吧。這許多年來,我一直在尋找一個能如今天這般開懷暢飲的人,卻是找到了,也做到了,可是,這滿腹的心事,卻更加的不能說出口了。”
言罷,那眼神之中,忽的竟有濃濃的悲哀,劃過他有些滄桑的眼神,轉瞬即逝。
林逸之一怔,看了看眼前的納蘭。
大雨之中,參樹之下,那白衣一如昨日,恁的瀟灑俊逸,只是那神情卻是愁腸百轉,心事慼慼。
今日的他,卻與昨日看去不同,為何竟有些許的陌生?
莫不是因為他看到了那另三個修真世家的人,想到了他納蘭世家的敗落,因而心中鬱結?
大概果真如此吧!想罷,這林逸之忽的一笑,拍了拍納蘭明軒的肩膀道:“兄弟不說,我亦明白!這世間你我一樣,皆是無父無母的孤兒,只是,幸得我遇到了你,還如此的投緣,這或許是上天對我的安慰吧。”
言罷,神情中頗有感慨之意,又似安慰道:“兄弟家族之事,大可不必一直放在心上,那三個家族雖未沒落,可他們的少主卻是品行不端,行事為人不齒,而兄弟浩然正氣,光明磊落,比他們強上千分萬分。只是恨你我修為皆太微末,若他日我們終有所成,我陪兄弟一起仗劍世間,非要把你們家族的大仇報了不可!”
納蘭明軒聞聽,心中更是一陣迷亂,他確實真心待我!可我呢?
想罷,那神情中竟多了一絲複雜道:“兄弟,納蘭世家秘密詭譎無比,你真的就那麼相信我,對我的身份毫不懷疑?”
言罷,眼神灼灼的看著林逸之。
林逸之沉吟半晌,忽的一拉納蘭明軒,朗聲道:“兄弟!你跟我來!”
說罷,不由納蘭明軒作何反應,便將他的袖袍一拉,大步的投入到這無邊的雨幕之中。
萬道雨絲,交織纏繞,整個蒼穹,雨落無聲。
林逸之就拉著納蘭明軒,就站在這漫天的風雨中,驀然矗立,哈哈大笑,朗聲道:“兄弟,你要明白,無論別人怎麼言說,怎麼懷疑。可是在我林逸之的眼中心裡,你就是那個浩然正義的納蘭明軒。這個名字,便是百年千年也不會改變。你和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