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她最討厭的面具,冷冰冰的不帶一絲溫度,安若琪感覺他眼角的餘光瞄了她一眼,趕緊端端正正地坐好。
車裡太過安靜了,他習慣了被取悅,不善討好,賀天祺伸手開了音樂打破了無聲的局面。
是一首法文歌,儘管聽不懂,但低沉浪漫的嗓音以及法文獨特的魅力營造出優美動聽的旋律,安若琪一下子被吸引住了,彷彿有人在耳畔低聲吟唱,只為你一人,音樂無國界。
一曲終了,車子來到一個高檔西餐廳前,老闆是法國籍華僑,藍調裝修,線條簡潔的餐桌,濃郁的藝術擺設,如落地燈,如油畫,整個餐廳的格調令人彷如置身巴黎街頭。更別說這裡的食材多是從法國空運過來的,雖然價格昂貴,但除了可以享受著餐廳高階的氛圍,還能欣賞餐具器皿與美味佳餚融為一體的搭配,顧客頗多。
這麼高檔的地方還是第一次來,只是自己身上穿的並不算得體,安若琪低頭瞄了一眼自己的風衣西褲的著裝,比起其他女人外套加裙子的搭配寒酸得多,瞧她們一進店裡就迫不及待地除下外套露出姣好的身材。
“你喜歡吃什麼?”賀天祺開啟餐牌,一個手勢,服務員過來下單,“香煎鵝肝,黑椒吞拿魚……”
“和他一樣,謝謝。”安若琪合上餐牌,交給服務員。
賀天祺頗為好笑地望著安若琪,“你還挺不客氣的……為什麼不自己挑喜歡的?你確定我點的都合你口味嗎?還是想討好我?”
“我對法國菜沒有研究,不想為了面子難為自己的胃,再說我又不挑食,既然你……喜歡吃,我想也差不到那裡去。”安若琪坦坦蕩蕩地說,相處下來知道他這人對吃的還挺挑剔的,一個早餐點名要哪家的粥,哪家的豆漿,雖然大多數時候都不需要她去跑腿。
“這也是你要學習的方面之一,聖誕節的酒會你也要出席,身為總經理助理不能丟了酒店的臉。”
“公費學習?這可是我義務加班時間,不要吃完才說AA,我身上沒錢。”安若琪聳聳肩,醜話說在前頭。
她說得多麼輕鬆,面不改色的,賀天祺滿臉黑線,“如果是AA又怎麼樣?”
“那我不吃了,坐在這裡看著你吃,又或者我出去等你。”安若琪理所當然地回道。
“你就那麼喜歡錢嗎?”賀天祺不悅。
“像我這種女人,不談錢談什麼?”安若琪觸及他的有色眼光,已經不是第一次了,想起他曾經說過的話,揚起頭半賭氣地諷刺道。
那次她去做兼職模特,妝容有些誇張,因為要趕回學校考試便未來得及卸妝,倒黴地撞了他一下,卻被他誤會成失足女性。
一句話噎得賀天祺一口氣悶在心裡,小氣的女人,感覺到她像刺蝟般蜷縮起來,渾身只剩下堅硬令人戰慄的刺在防禦,也許是出了辦公室,她的眼裡毫不掩飾的厭惡,對他的厭惡,為什麼?
“難道錢真的那麼重要嗎?你會為了錢出賣自己嗎?”賀天祺略帶激動地質問。
“會……”安若琪毫不猶豫地說,但她沒有說出來的是一個人能夠出賣的價值有很多,說出來他又怎麼會懂,本來就是兩個世界的人。
“你……”賀天祺皺起眉頭,濃密的眉毛與挺直的鼻樑,愈發深邃的眼神,有種說不出的威嚴,但此時他轉過頭望著窗外的車流一言不發。
安若琪望著他的側臉,以為對這個男人有所瞭解,卻在此時讀不懂他,是惱羞成怒還是已經火冒三丈了?
服務員遞上兩份一樣的開胃菜,安若琪卻不敢貿然啟動,害怕自己真的惹毛了他,“我上一下洗手間。”
所有的忐忑在見到何畢昇的剎那煙消雲散,正欲迎上去問好,卻見他身後還有她的母親,和一個衣著時尚的大美女,優雅貝雷帽下是自然大波浪捲髮,精緻的妝容,華而不麗的服飾,在這樣高檔法國餐廳再合適不過了。
趁著何畢昇還沒發現她,安若琪趕緊躲開,也有好些日子沒見了,只在醫院偷偷見過一兩次,看他健健康康,該是欣慰的,心裡又有些失落。
那種失落就好像曾經在路上遇上一個熟悉的背影或身影,靠近了才發現認錯人,然後擦肩而過,以前她常常犯這種錯誤。
如在這個城市的陌生人身上應是找到一絲一毫的熟悉感,譬如他的髮型像極了伍俊君,譬如他笑的樣子像極了伍俊君,譬如他的臉像極了伍俊君,如同拼圖碎片散落在這個城市的每個角落,就算她找齊了也無法完成的拼圖。
何媽媽的視線落在安若琪的背影上,親切地拉住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