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霜,你這麼摸我的手,我覺得怪不好意思的。”
“你又不是女人,被摸了手有什麼可不好意思的?”
“你是女人,可摸了我的手你也沒覺得不好意思啊。”
“……”冷凝霜沉默了半分鐘,抬起頭,皮笑肉不笑地看著他,用輕柔的語調問,“你這話什麼意思啊?”
“呃……”白兔被這問題逼入死角,足足乾笑了半分鐘,“呀,我突然想起來還沒喂哈二呢,我先出去了,你要是沒事就睡個午覺吧。”嗖地衝出去,帶上門。
冷凝霜繃著臉坐在床上,居然嫌她不會害羞,她還沒嫌他比娘們兒還磨嘰哩!
船行到第十天,天空中的烏雲更加厚重,濃墨昏黑的冷色調,沉沉的彷彿要墜下來,壓抑得整個世界都靜悄悄的。冷凝霜第一次走出房間,來到甲板上,望見遠處人煙湊聚,城廓巍峨,曉得那裡就是麗州了。
轉身去了白兔房間,敲了敲推開門,白兔坐在床邊也不知道正在做什麼,見她進來唬了一跳,慌忙將手裡的東西塞進枕頭底下,霍地跳起來,訕笑著問:
“這還是你第一次主動來找我。”
“馬上要到了,你好好收拾一下,別忘了東西。”頓了頓,她狐疑地問,“你、在幹嗎?”
“幹嗎?什麼也沒幹啊。”他眨眨眼,回答。
自從出了鹿鳴山,總覺得他的秘密越來越多了,冷凝霜心裡莫名地有些失落,可又不好打探對方的隱私,悶悶地轉身,出去了。
望山跑死馬,等到船隻停在碼頭上,已是兩個時辰以後。遠處,片片烏雲緩慢地聚成一團,十分昏黑,重壓城池城欲摧,給人一種恐怖的感覺。
不久,蝶粉般的雪花從天而降,雪花很細,在半空中就已經融化了,落到地面,更像是雨。
冷凝霜裹緊披風,撐開油紙傘,正想把白兔罩進去,卻聽他忽然沉聲低喃一句:
“又是雨天,真讓人討厭!”
聲音出奇地冰冷,帶著陰沉的、如天邊烏雲一般濃厚的壓抑。
冷凝霜的心咯噔一聲,吃驚地望著他,卻震撼地發現,他此刻抬頭仰望天空的側臉是陰鬱的、寒涼的。那沒有一絲感情的木然和冰冷讓她的心沒來由地產生出一絲恐懼,這樣的他她從沒看過。不,其實她見過,初次見面在深潭裡,那時的他散發出的氣息和現在類似,都是如廣袤無垠的荒漠夜晚般冰冷、淒涼、寂寥。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怕什麼,明明想移開目光裝作什麼也沒看見,卻偏偏被他臉上的神情牢牢吸引,怎麼也挪不開眼。
他終於察覺到她的視線,回過頭。她的心一個滑步跳,面部神經少有地遲鈍,呆滯地望著他。
“我最討厭雨雪天了,又溼又冷,還費鞋子。”感覺到她不對勁,他很快笑了起來,和往常一樣。可是今天他的笑卻有點沉重,彷彿被什麼東西壓住了似的。
冷凝霜明明也想裝作若無其事,可他笑容深處的晦澀沉凝讓她的心好似也被什麼東西困住了,她笑不出來,也做不出別的表情,仍舊呆呆的。
白兔沒想到她也會有這種表情,忍俊不禁,撲哧笑了:“霜霜,你幹嗎發呆?”
冷凝霜定了定神,裝作無事地把傘塞給他:“你拿著!”
“怎麼,咱們要共撐一把傘在雨雪裡漫步?我好高興,你終於想通了!”他驚喜萬分。
冷凝霜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我只有一把傘,你若想淋著也可以!”
“我可不想弄溼你買給我的第一件衣服。”他積極撐起傘,罩住二人,美滋滋地笑著,有點賤嗖嗖的。
“哈啊,總算到了!”桑葚子睡醒了,抻著懶筋從船艙裡出來,連打幾個哈欠。背後,僱主的家僕替他背了小書箱,百般好言求他快點下船上路。
冷凝霜笑道:“這趟讓我們搭船真是謝謝你了,咱們就在這兒分開吧。”
桑葚子遠遠躲開哈二,聽了這話,不滿地嚷嚷:“你這人怎麼這樣,把你們帶來你們就要走,卸磨殺驢啊!“
“你要這麼想也可以。”
“喂喂喂,你們要去哪兒?”
“你不是神棍嘛,掐指一算就知道了,還用問!”
“我……”桑葚子掐掐指頭,這怎麼算啊?
“桑兄,這兩天謝謝了,我們會在麗州城周邊找個地方住下,到時候你過來做客!”白兔一邊跟冷凝霜往前走,一邊喊道。
聲音漸行漸遠,兩人的背影很快消失在川流不息的碼頭,桑葚子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