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瓊斯把他的束縛器摘下來了,他懵懂地看著瓊斯,瓊斯則退往一旁,黑色的束縛器被他丟入水中。水池裡的魚兒胡亂遊動了一陣子,之後才慢慢平靜下來。
瓊斯動作輕柔又緩慢,瑟蘭不懂;瓊斯坐起來,他也跟著坐起來。
“為什麼你要戴這個束縛器?”瓊斯問,“根本沒有任何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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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不知道。”瑟蘭搖搖頭說,“至少從我小時候開始,我就一直戴著這個束縛器了。他們都說犬種獸人,戴束縛器是好事,因為這樣可以避免他們亂咬人。”
“還不如給你戴嘴套呢。”瓊斯說,“至少這樣真能減少傷人的機會。”
“你知道吧?獸人在幾十年前不怎麼受歡迎。”瑟蘭說,“現在人類也對我們有所偏見。但是我們都是世界民族的一員,為什麼要——”
“我不知道。”瓊斯說,“我只知道,幾十年前,其實到現在,獸人都不怎麼受歡迎;更別提什麼獸人救世主了;他們只願意相信救世主,卻不願意相信他是一個獸人。”
“但是他們——”
“好了,瑟蘭,這就是你為什麼戴束縛器的原因嗎?”瓊斯沒理會瑟蘭的問題。
瑟蘭揉了揉有些發紅的脖子,“確實。”瑟蘭說,“起碼這樣他們不會提防我。而且,我的爸媽也跟我說過:‘最好不要把這個束縛器摘下來,要不然你就出大事了!’”
“等等,你爸媽?”瓊斯起身問,“天哪,瑟蘭,你現在出來了,你爸媽不會擔心嗎?”
“我們都一樣。”瑟蘭聳聳肩說,“我寧願相信他們不是我的家人;這麼說吧,要是你攤上他們,你這一輩子幾乎沒有什麼好事情發生。”
“喔。”瓊斯忽然意識到了什麼,他有好久沒有說話,最後才擠出幾個字——“瑟蘭,我……我很抱歉。”
“橋下流水,滔滔不盡。”瑟蘭說,“這些都是以前的事了。瓊斯,我們著眼當下吧,你說我們現在該幹些什麼?”
瓊斯看著浮在水面的黑色束縛器,可是他沒說話。
“瑟蘭,要是——”瓊斯的話堵在了嗓子眼裡,“——這麼說吧,你有沒有……這麼一種感覺,我們現在的世界不再是我們熟知的世界了?”
“什麼意思?”
“我感覺,我好像不屬於這個世界。我……我曾見過你們無法想象的美景。我看見星空中的銀河緩緩流動;我看見萬丈光芒射穿地心;我看見萬丈深淵吞噬大地。可是這些,都隨著我的夢境而消失,一如消失在雨中的淚水。”
瑟蘭懵懂地看著他,瓊斯尷尬地報以微笑。
“好吧,可能我說的話有點兒神叨叨的。”他自嘲道。“瑟蘭,你休息夠了嗎?”
瑟蘭點了點頭,瓊斯高興地笑了,“你肚子餓嗎?”他再次問道。
“餓。”瑟蘭說,“的確挺餓的。”
“去抓點水池裡的魚吃吧。”瓊斯說,“我去找點樹枝和石塊點火。”
水面閃爍著銀色的光芒,月光照在草地上,給草地鍍上銀色的光輝。瓊斯一邊凝視著跳動的火光,一邊凝視著波光粼粼的水面。瑟蘭把爪子伸入水中,尾巴輕輕一動;他再迅速直立起身子,一條魚赫然出現在他爪上。
他的衣服上滿是汙泥與水花,不過他的興奮衝破了骯髒的衣服所帶來的不舒適感。他跑向瓊斯,把那條魚丟在地上之後再次跑進水池之中。瓊斯擺了擺爪子,示意瑟蘭回來。
“瑟蘭!”他喊,“回來吧,這點魚夠我們吃了!”
“真的嗎?”瑟蘭也同樣喊道,“真的夠了嗎?這條魚——唔——更大!”
“夠了!”瓊斯說著便在那條魚的魚肚上劃了一道口子,內臟傾瀉而出。魚腥味瞬間瀰漫在偌大的森林之中。
瑟蘭的褲腿已被泥水浸溼,他走向瓊斯,看起來就像一個邋遢的流浪漢。瓊斯發覺他的頭髮比以前蓬鬆、茂密了不少。
瓊斯又從地上撿起一根樹枝,他串好魚,把魚架在火上烤。這難得的和平時光讓他心曠神怡,至少從現在開始,他不用太擔心自己的處境,他忘卻了賞金獵人帶給他的煩惱,忘卻了救世主的身份。
他沐浴在月光之下,白色的皮毛就像在暗夜中行走的幽靈。瑟蘭又跑去水池裡拿起那個束縛器,接著回到瓊斯身邊,眼裡閃出異樣的光芒。
他開口說道:“瓊斯,這個束縛器——呃——就當作這場旅途的見證者吧。”
“你要把它戴上?再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