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後,重新恢復過來的塞爾柱騎兵如蠅群那般越聚越多,擱在平野和山峰間的地帶又非常狹窄,使得武騎軍陣後的七千餘蠻騎無從施展。
出擊路線被堵住的郭祖德憂心如焚,他左右馳突指揮,但是前去車營的戰線還是被這群舉著狗牙旗的突厥騎兵給牢牢鎖死,若是直接自後方入車營,那麼騎兵就等於廢了必須要徒步和敵方步兵混戰,武騎軍不過三千精銳,可經不起這樣的消耗。
郭祖德差點吐血。
這時劉光世縱馬來,主動請纓,他遙遙指著北側一道被雪覆蓋的蜿蜒山徑,“殿帥予光世三百精騎,我自彼處迂迴到敵人後側,衝動對方的陣腳,我們表裡合一擊破他們!”
“光世,那裡地形狹窄崎嶇,等於是弄險。”郭祖德不甚同意。
但劉光世立功心切,“殿帥,現在這局面若僵持下去我方必敗無疑,該如何交待?也到了必須用奇兵的關頭了。”
“也罷,光世你自那條路奇襲,我派遣傳令去請童相將從馬直全部投入到這裡來。”
這時候戰鬥已持續到下午第一個時辰結束,鎧甲上落滿了雪的童貫立在馬上,看著各處膠著的戰線,傳令騎兵穿梭往來不絕。
中央戰線上,虎翼軍連續發起三重波浪式的突進,但都像狂潮衝撞堤壩般,互相損失傷亡都很大,雙方也都是一等一的精銳軍人,但還是相持不下,決不出勝負,風雪裡不少被敵人射擊軍的亂射擊穿鎧甲的虎翼軍士兵,因忍受不了創傷的苦痛,便發了瘋般揮舞著巨斧長刀,蹈入敵人矛陣裡戰到死為止。
左翼處,靖西軍已出現不支的跡象高文的大宮禁軍們手持長戟、長銃,支援了這面戰場,輪番對靖西軍和虎翼軍結合部薄弱處進行強襲,只有五千數量的靖西軍的戰線慢慢在收縮。。。。。。
右翼雖則先前是狀態最好的,但而今敵人也捲土重來,不但站穩陣線,還發起瘋狂的反攻來。
但最可怕的是,童貫遙望見在高文的中央戰線上,始終還有許多騎兵(附屬騎兵)和兩個滿編的野戰旅團,一左一右(菲羅梅隆和葉凡杜尼),靜靜地在那裡預備著。
“相爺,下決斷吧!”
“太師!是該投入從馬直到我軍右翼,一鼓作氣配合郭成將軍打垮敵人了。”
許多幕僚和虞侯叩馬,對童貫不間斷地苦求道。
童貫也在咬著牙,他知道,投入從馬直騎兵,是場不折不扣的豪賭。
事實上憑藉著多年征戰的直覺,童貫知道對面那處樹滿旌旗金標的高阜處,拂皇帝也在盯住自己,也在等待著自己下達這個決定,雖然先前因黨同伐異他是絕不會承認郭藥師投敵,但而今看來這個很可能是殘酷的事實:
郭藥師,他是瞭解的,見風使舵投降拂蠻夷這種事他絕對做出來,並且郭藥師還是個一不做二不休的人,若是投了,投得肯定還非常徹底拂皇帝定然從他口中知道我軍六到七成的底細。
從馬直,可是整個戰局裡最後張牌。
如果沒有起到預期的效果,那起碼這場野戰在戰略上是輸了,下面只能堅守大馬魯的堡寨群了,想到這裡童貫不由得一陣揪心,“可惡,不遠千里萬里迢迢到這裡,居然會是如此的結局。。。。。。”
最後童貫還是沉重揮下了令旗,在一片響徹天際的號角聲裡喊到,“從馬直,自我軍虎翼右軍和右翼諸軍間,發起突擊。”
馬蹄轟鳴,人馬皆披重甲的從馬直騎兵們,勻速地驅動著自己的戰馬,排成比步兵方陣還要齊整的隊形,開始向著童貫所指的方向跑動起來。
那邊高文擱下短筒望遠鏡,看到這個景象,終於開懷地笑起來。
在皇帝身前,三翼旅團的許多傳令兵也半跪在那裡,苦苦請求陛下將兩個預備的旅團增援上去。
“慌什麼。”誰想皇帝還是那句話不變,接著他頓了頓,補充了句,“等我軍所有火炮推上來再出動。”
皇帝的野營裡,尼沙普爾等地的民眾被抽過來充當軍僕,他們趕著成群成群的牛,拖曳著大炮和彈藥走出營地,成群結隊地冒著雪,向激戰地趕去。
這時三翼旅團共十八個支隊,已有四個支隊慘遭死傷三分一的重創,徐徐退後休整著,死屍和傷員躺滿了雪地,但其他的支隊還是用凍得麻木的手腕死死持著大步兵矛,繼續堅守著陣地。
對面皇宋的虎翼軍和控鶴軍也蒙受了殘酷沉重的傷亡,同樣的屍體鋪滿在陣地前後。
然而後面的指揮們還是下令,“準備衝第四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