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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玩了一陣,酒至半酣,酈遜之道:“邊喝邊說更熱鬧,我們行酒令可好?”江留醉道:“你明知我讀書沒你多,非要咬文嚼字。好,我奉陪到底。”酈遜之想了想,道:“以天字開頭,漢樂府或魏晉六朝詩句均可,一人說一句如何?”江留醉心想先下手為強,忙搶道:“行,我的第一句來了——天公出美酒,河伯出鯉魚。”

酈遜之哈哈笑道:“我接一句——天際識歸舟,雲中辨江樹。”

“天迥浮雲細,山空明月深。”

“天河來映水,織女欲攀舟。”

“天……”江留醉想了想道,“天高日色淺,林勁鳥聲哀。”

“天網彌四野,六翮掩不舒。”

江留醉想了半天,笑指酈遜之道:“你定是事先想好了,不過我也不怕。天生男女共一處,願得兩個成翁嫗。”

酈遜之皺眉道:“這是誰的詩?”

江留醉得意道:“這是北朝樂府,叫《捉搦歌》。‘誰家女子能行步,反著裌褝後裙露。天生男女共一處,願得兩個成翁嫗。’”

酈遜之撲哧笑道:“這詩甚是有趣。妙,妙!我也想好了——天地長不沒,山川無改時。”

“天似穹廬,籠蓋四野。”

“天子按劍怒,使者遙相望。”

“啊呀!”江留醉苦惱搔頭,舉杯嘆道,“早就知道這個鬥不過你。”

酈遜之笑道:“換過一字再來如何?這回你來挑。”

“就挑‘失’字。”江留醉笑吟吟地道,“因我只知道一句——失群寒雁聲可憐,夜半單飛在月邊。”

這回輪到酈遜之犯難了,左思右想之時,一個脆生生的女聲說道:“失意杯酒間,白刃起相仇。”酈遜之聽她意有所指,霍然起身,見一少女著了鸞鳳綃衣,在鄰桌舉杯淺笑。

她正對著江留醉身後,等他回過頭去,少女已低下頭,一手遮了臉在喝酒。他轉過頭來,問酈遜之道:“是她?”酈遜之點頭,隔了江留醉的肩頭又看她兩眼,見那少女衝他眨了眨眼,丟下錢便走了。

“奇怪。”酈遜之解嘲地一笑,望著那少女在街中漸漸消失的身影,“我總覺得她這句詩在暗示什麼。”

江留醉望見面前杯盤狼藉,道:“給你這一說,我也有點擔心,我們回去看看。”

兩人付了酒錢,回到曉霞館,走到燕飛竹和藍颯兒房前,聽到藍颯兒叫道:“罷了,罷了,這一子委實咄咄逼人,我認輸便是。”酈遜之心想,燕飛竹幼受庭訓,琴棋書畫無一不精,自不會輸與江湖子弟。見兩人平安無事,放下心和江留醉走回隔壁屋中。

藍颯兒聽到聲響,過來尋兩人,進門笑問:“你們說好要護衛郡主,卻逃去外邊玩耍,該不該罰?”江留醉道:“我和遜之去鄰街喝了幾盅酒,這不早早就回了。”藍颯兒眼珠一轉:“不好,要喝一起喝,我喊郡主過來,我們四人喝個痛快。”

酈遜之待要阻攔,藍颯兒已嬌笑去了,拿她無法,只得叫店家去買酒。不多時,夥計抱來幾壇瓊花露放在房中,藍颯兒拖著燕飛竹進了屋。江留醉鮮少與女子喝酒,怕喝多了不雅,便道:“剛才我和遜之行酒令來著,比光喝酒熱鬧多了。”藍颯兒聞言叫好,拍手道:“正是要行令,我去外邊借一副酒牌來。”兀自出了門去。

酈遜之朝燕飛竹尷尬一笑,道:“打擾郡主歇息了。”燕飛竹搖頭:“無妨,路上夠悶的,找些事來解乏也好。”說著,徑自往桌前坐了。江留醉揭開罈子,一一斟滿,酒香剎那溢滿整屋。

酈遜之依了燕飛竹坐好,江留醉又在酈遜之旁邊坐了,等藍颯兒借了酒牌回來,坐在燕飛竹與江留醉之間。藍颯兒把幾十張酒牌倒扣在桌上,一指自己道:“我來做主人,第一個翻。”

酒牌的玩法,即用數十張彩箋寫上令辭,玩時將牌扣在桌上,眾人依次揭牌,按牌中所寫令辭或飲法行令或飲酒。藍颯兒隨手翻開桌子中間的一張,念道:“此籤為‘華歆獨坐’,聽好了——誰能飲不亂,昔賢亦頗頗。要須整衣冠,遂號華獨坐。整衣冠,靜坐不動,飲不飲均可。”她咯咯笑顧四周,“真是好籤,我要靜坐,酒卻免了。”

江留醉道:“你的運氣不錯,輪到我。”伸手翻開邊角的一張,念道:“此籤為‘江公酒兵’,哈哈,江公,說得好。千里可無兵,一日能無酒。美哉江留醉,此論當不朽。”五絕唸完,餘下三人都笑了,他把酒令中的名字換成自己,藍颯兒嚷著要罰。江留醉道:“籤裡說只飲一杯酒,我且飲了這杯便是。”

藍颯兒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