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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部分

褥到了宿舍臉就一直沒笑模樣。

啥宿舍呀這是,還號稱重點中學!

五中這倆年擴招,學生越來越多,教舍都老舊,盛不下學生,沒了轍只能在教學區空出一層樓,臨時改成初一年級的宿舍。張紅衛上去一瞧,十幾張鐵架雙層床排的教室滿滿當當,連插腳的空當都沒有。

為節省空間,床和床之間緊挨,住上層還好,地面上脫了鞋直接能上到自己的鋪位,下層的人可就慘了——只能在別人床上爬過去,才能抵達自己的鋪位。

摸一摸剛領來的被褥,張紅衛眉頭蹙起。

單薄輕,鋪在木板上咯手,蓋在身上扎人。我閨女在家睡的是席夢思,蓋的是鴨絨被,枕套都是蘇州手工刺繡。這可咋辦是好?

上林勸慰著,湊合湊合,我能吃苦。大家都一樣,別人能睡我也能睡,再說,不是還有咱自家的被褥嘛!

說話間把從家裡帶來的被褥展開,撲在最下面,再摸,果然軟了許多。

又倒騰著把學校發的藍被罩套在自家軟和的棉被上。作弊嘛,我可比別人都強。

上林住在最外面的上鋪,對面是個短髮戴眼鏡很精神的小姑娘,衝她友好的笑笑:“學校每天都檢查宿舍,你棉被太軟,疊不成豆腐塊,要扣分的。”

她也很友好的笑笑,三下五除二將學校發的棉被疊成四角豆腐,拍一拍:“不怕,有它呢!”

早想好了。睡覺蓋自家棉被,起床後換上它,自家棉被塞櫃子裡,神不知鬼不覺,又省了整理內務的時間!

小姑娘眼前一亮:“對呀,我怎麼沒想到!”

轉頭和媽媽說話,要她下個星期把家裡的棉被帶來一床。

十幾張床,二十幾個人,加上過來幫忙的父母、爺爺奶奶甚至姥姥姥爺,空氣不流通,氣味不太好。

張紅衛掛好蚊帳,擔憂的問:“行不行?不行就回家住,住宿費咱不要了。”

看著她關懷憂心,上林心中一暖,輕輕的抱住她撒嬌:“行,你女兒最能幹最厲害,怎麼會不行……”

知道公司忙,整理了行李,又打了兩瓶熱水,上林趕著張紅衛回家。她既是欣慰又擔憂的往外走,一路盤算。

給五中捐錢建新的校舍吧……宿舍每層送一個飲水機,省的女兒每天跑上跑下去搶水,還不安全……不然把初一年級的鐵架子床都換了……

稍微收拾一下,上林爬下床——唉,多像猴子呀,爬上爬下……

她下面住的是個看起來很靦腆的農村女孩兒。父親將她送來,沉默著幫忙鋪好被褥,父女倆相對無言,父親悶悶的說句走了,女孩兒也只是把他送到門口,連句再見的話都沒有說。

打眼一看,就知道她來自農村——秋上林也來自農村。但農村和農村有不同的定義。

像秋家村,多數是菜地,臨近子房鎮,農民比較富裕。

像姥爺家,典型的山村,都沒幾塊平整地,靠天吃飯,自給自足,一年到頭窮的叮噹響。

女孩兒雙頰有明顯的土紅暈,面板也黑,還挺粗糙,因為是青春期,長了幾顆痘痘,但她有一雙烏黑明亮的大眼睛,望而有神,讓人心生喜歡。

上林友好的衝她笑:“你好,我叫秋上林。你叫什麼?”

沒有按正常套路,而是直接問對方姓名。

她沒少和山村女孩兒打交道。她們大都羞澀靦腆,不善交談。想盡快親近起來,最好的辦法莫過於單刀直入,你比她熱情,才能交往。

女孩兒也羞澀的笑笑,如蚊聲:“你好,我叫陳招娣。”

招娣啊……沉吟,農村很多女孩兒都叫招娣,意為招弟。重男輕女的思想在十幾年後都不能徹底破除,現在更加明顯。荒僻的地方更嚴重,甚至發展成女孩兒一出生就被溺死,全家盼男孩兒盼到瘋魔的地步。

揚起笑臉:“我是秋家村的,還有個弟弟,叫秋下林,也在初一,不過他在九班,是個皮猴子,等以後有機會介紹你認識。哦對了,你知道嗎,我們倆的名字可有意思了。有片樹林把我們村分成上村和下村,我出生的時候別人問我爹我叫啥,我爹想了好久,最後說,叫上林吧。後來我弟出生,別人又問,他說既然有上林,當然也要有下林……哈哈哈,幸虧不是上村和下村,否則我可就慘嘍!”

這番方言俚語說的有趣,但也土的掉渣。

秋上林素來重視形象,平時哪肯在大庭廣眾下稱呼秋建國為‘爹’,還不被人笑掉了大牙。

但她此次有心結好陳招娣,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