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得人家樊籬,她卻陡然頓住,籬笆邊上,上官驚鴻站在那裡正定定看著她,眼中有團火。
他伸手來討她手裡的東西,想幫她提。她將籃子挽緊,不讓他碰,心裡懷揣著被他撞破的尷尬——
上官驚鴻收回手,淡淡道:“別人在看著呢。”
翹楚微微側身,只見那對夫婦並孩子在背後向二人揮手。
在這靜世中,沒有世俗煩囂,他們是純樸的。她若強硬起來,這家人倒少不得過來勸說,又或是訊息傳到若雪那裡去……
她自嘲一笑,她還真是嫉妒了是嗎,以前有清苓和郎妃,她倒似還沒這麼敏感,是因為現在,她覺得他愛她,所以亂了方寸,甚至怕訊息傳到若雪那裡去,讓若雪有機可乘?明明知道,若雪是翹眉,是太子妃,根本不可能……
她嘲弄地想著,終是沒再爭拗,將籃子遞給上官驚鴻。
上官驚鴻順勢攬住她的腰,她看到他嘴角微浮的笑……他沒有藏。
他似乎是變了,但其實秉性還是原來,失憶不失憶,他總擅長狠敲人軟肋,強取豪奪,並且,愛著很多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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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進了屋,翹楚便聽得屋門一砰,雙肩已被男人大手緊緊握住,整個被抵到門板上,上官驚鴻眸光濃灼的盯著她,竹籃早被他奪下扔到地上。
“翹楚,別我鬧脾氣。”他眼底有些痛苦,自嘲笑道:“我像個傻子一樣跟你了一路。”
翹楚心裡澀,嘴上卻淡淡那道:“我答應你,若你答應不治若雪。”
毒,是你最愛的女人沈清苓用來制肘翹眉的,你幫翹眉解了毒,翹眉必定告訴太子清苓是眼線的事,清苓若受到傷害,痛苦的還不是你?
但現在,她不想,還不想向他解釋崖上的人和事。
這兩天裡,她其實是開心的吧。心底裡其實希望在呂宋回來之前,可以像這樣過幾天,被一個永遠也不可能真正愛上她的人愛一愛。
上官驚鴻的笑意慢慢冷了下來,卻仍舊頷首,重重道:“好,我就如你所願。”
翹楚只覺肩上驟然一鬆,他頭也沒回便往藥房走去,聲音嘲弄傳來,“我雖沒有了記憶,但我一直以為,你是善良的。”
直到那抹高大的身影徹底消失在眼前,翹楚還呆然立著,爾後,緩緩俯身撿起地上的竹籃子。
哦,即使我像化緣一般輕易就將這些你看來並不值錢的菜果要回來,你是不是也不該這麼說?
她想著,發抖笑著,卻也不辯解。
往廚房走去的時候,目光突然無意識地落在榻頭小几那個開啟的藥箱上。
將竹籃挎到手上,她從藥箱拿出那本剛才便想看的小札,慢慢打了開來。
第一頁,一行字跡不算娟秀的楷書,直直撞入眼簾。
你見,或者不見他/他就在那裡/不悲不喜/你念,或者不念他/情就在那裡/不來不去/你愛,或者不愛他/愛就在那裡/不增不減……
那一世,他轉山轉水轉佛塔,不為修來生,只為途中與你相見;
那一瞬,他墜凡成魔,不為劫滿再生,只為佑你平安……
若愛別離,怨長久,求不得,放不下,別隻盯著此季冷不冷,以致錯過了今冬美不美;若不知來日山高路長,一瞬當惜。
她心頭猶如被什麼重狠一擊,那都是六世達賴倉央嘉措的詩詞,卻又有些不同,她顫著眼尖,視線朦朦朧朧中,看到落款卻是:小七致飛天與若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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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睿王獵區,從這裡看出去,可以看到遠處升起的篝火。
“誰?”夜色裡,一個男人在雪地裡慢慢而行,突然驀地返身,冷冷盯向樹深處。
“呂先生的修為是日見高深了,連孤的蹤跡都一下發現。”林裡,一個高大的雪衣男子攬著一個棗紅薄裘女子緩步而出。
夜色朦朧中,隱約可辨雪袍男子口中的呂先生正是呂宋。
看到二人,呂宋也是一震,隨即微微躬身,“殿下、娘娘。”
他口中的殿下卻並非東陵太子上官驚灝,而是一個有著狹長鳳目的華貴男子,他擁著懷中女子踏雪踏夜而來,眸含一抹疏慵似笑非笑,然一雙眼精銳深沉,讓人看去,畏懼之心立生。
男人懷中女子卻沒有其笑意的萬分之一,她容貌嬌妍水靈,眼底卻帶著一抹不健康的青白,臉色暗晦。她被男人霸道的緊抱在懷中,和他頷首見過禮後,眼瞼便微微垂了下去,安靜起來。
若非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