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作出來。他就得再次承受比剛才老夫人更可怕、更年輕、更有趣的少夫人的憤怒。
親王夫人的過分無禮使年輕軍官膽大了!他根據情況第三次施禮,這就是說生硬、刻板的點點頭,這是壞情緒的徵兆,他作為加斯科尼人的頭腦已經發熱了,他說:
“夫人,我受攝政王后的派遣,有幸求你接見。殿下屈尊給了我這種榮幸。現在殿下願大發慈悲,用一句話或一個手勢讓我明白,她願看到我就在眼前,她準備聽我說話嗎?”帷幔中床單下動了一下,這告訴卡諾爾,親王夫人準備答話了。
的確,一種充滿激動、但幾乎是窒息的聲音傳來:“說吧,先生,我在聽著。”
卡諾爾以講演的語氣開始說起來:
“王后陛下派我到你這裡來,夫人,為了讓殿下相信她想繼續同殿下保持良好的友誼關係。”
內室沙龍有影子晃動一下,親王夫人打斷他的話說:“先生,”她一字一頓地說,“別再談論皇后陛下與孔代家的友誼,在樊尚頂塔的囚室中有相反的證明。”
“好吧!”卡諾爾心想。好象他們事先商量好的,他們會重複同樣的事情。
在這段時間內,由於處境尷尬,在床上的親王夫人又動了一下,特使並沒有注意到。親王夫人繼續說:
“說實話,先生,你想幹什麼呢?”
“我什麼也不想,我,夫人,”卡諾爾挺直身子說,“是王后陛下要我到城堡來,象我這種人很不配得到這種榮幸,來同您交往,不過我一定盡最大的努力,使兩個在這個如此痛苦的時代裡沒有原因而分裂的王族血統恢復良好的和諧關係。”
“沒有原因!”親王夫人叫道,“你認為我們關係決裂沒有原因!”
“請原諒,夫人,”卡諾爾又說,“我什麼也不認為,我不是評判官,我只是個中間人。”
“因為要恢復這種良好的和諧關係,王后把間諜派到我這裡來,藉口……”
“這麼說,”卡諾爾氣憤地說,“我是間諜了!您終於把這個詞說出來了,我感謝殿下的坦率。”
卡諾爾開始痛心起來,他象畫家貪婪地追求無生氣的圖畫,演員追求生動的畫面那樣,做出高尚的舉動。
“這麼說,就算是真的,是已經下了定論的事,我是一個偵察!”卡諾爾繼續說,“那好!夫人,就請您象對待可卑可鄙人一樣對待我吧;忘記我是王后的特使,忘記王后決定我的一切行動,忘記我只是對王后唯命是從的小人物。讓您的僕人把我趕走,讓您手下的貴人們把我殺死,或者讓我去和那些可以用棍棒或佩劍進行較量的人幹一場;但是請不要如此殘忍地對待一個既要履行士兵的責任,又要盡臣民義務的軍官。您,夫人,您因出身、品德和不幸,而處於很高的位置上。”
這些發自於內心的痛苦話,象是呻吟,又象是刺耳的指責,應該產生而且已經產生了效果。親王夫人聽著這些話,撐住胳肘抬起上身,眼睛閃著光芒,手顫抖著,對特使做了個充滿焦慮的動作。她說:
“但願我的意圖沒有侮辱一個象你那樣正直的貴人。不,卡諾爾先生,不,我不懷疑你的正直,責備我說的話吧,我承認這些話有些傷人,然而,我並不想傷害你。不,不,你是一個高尚的騎士,男爵先生,我對你有完全公正的評價。”
親王夫人大概被她的內心仁慈所感動,因此說了這番話,她不由自主地向前移了移身子,離開了由厚厚床幔形成的華蓋般的陰影,可以看到頭飾下白皙的前額,金色頭髮象鬆開的辮子,嘴唇猩紅,眼睛溼潤而又溫柔。卡諾爾戰慄了一下,因為這個人他好象見過,他認為又一次聞到了記憶中讓他神往的那種香味。好象有一扇金門在他面前開啟,為他引來了有關愛情的種種可喜思緒與歡樂。他的目光更肯定、更清楚地落在親王夫人的床上。在這一瞬間,照亮過去的思維閃電猛然一亮,他終於悟出躺在他面前的親王夫人是那個女扮男裝的所謂康貝子爵。
此外,這一會兒,他太激動了。假親王夫人可以把他的激動歸因於令他倍感痛苦的憤怒指責。正如我們已經提到的,她所做的動作只有片刻,就趕緊使自己又移身於暗影中,重新遮起她的眼睛,馬上蓋起有可能暴露她真實身分的白皙、修長的手兒,她不無激動地,但至少是不無擔心地重新開始剛才留下的談話。
“你倒是說呀,先生?”年輕女人說。
這時,卡諾爾被搞得眼花瞭亂,心馳神迷。先前的一些情景在眼前晃來晃去,感慨萬千.他失去了記憶與理性,他快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