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的木門被輕輕推開,蘇雅身後傳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蘇雅回頭,淚水朦朧中隱隱看到一個三十多歲的男醫師走了過來。
男醫師走進來的第一句話是和舅舅說的:“咦,這麼快就回來了?借到錢了?”
舅舅顯得十分木訥,嘴唇動了動,卻沒有說出話來,昏黃的眼珠求助似的望著蘇雅。
蘇雅的父親蘇志鵬是南江市頗有名聲的房地產商,開發的樓盤廣告在南江市的主流媒體中隨處可見。這幾年,國內房地產一路高歌猛進,一向低收入高消費的南江市也不甘人後,在這股房地產漲價大潮中搭了把順風車,短短的五年間房價就翻了幾個跟頭,順帶也讓蘇志鵬這種房地產商人賺了個盆滿缽盈。有了錢,自然就有名氣,舅舅才會這麼快就找到蘇志鵬的公司。
直到這時,蘇雅才明白舅舅特意來找她和父親的真正原因。現代社會,沒錢寸步難行。現在,蘇舒受了這麼重的傷,動手術、住院治療肯定要花不少錢。最重要的是,蘇舒還有可能成為永遠醒不過來的植物人,這無疑是一個十分沉重的負擔,舅舅顯然無力承擔。
蘇雅心中有氣,抹去眼淚,霍然起身,面對著男醫師,冷冷地說:“是不是沒借到錢,你們就要把病人趕出醫院?”
男醫師沒想到蘇雅會以這種口氣對他說話,愣了一下,但很快就鎮定下來,微微一笑:“我只是隨口問問,你不必放在心上。身為醫生,救死扶傷是我們的天職,當然不會趕病人出院。”
蘇雅哼了一聲,冷眼打量病房環境,說:“就這種條件的破病房,我們還不願意住呢!你去和醫院領導說,給我們換最好的病房!”
男醫師饒有興致地望著蘇雅,站在原地,嘴角含笑,望著蘇雅。
“耳朵聾了?沒聽到我說的話?不就是要錢嗎?要多少給多少!”
男醫師並不惱怒,微微一笑:“小姑娘,火氣不要太盛,錢不是萬能的。你認為,以病人現在的病情,還能經得起換病房這種沒有意義的折騰?”
舅舅有些看不過去,扯了扯蘇雅的衣角,木訥地說:“小雅,別這樣。李醫生是個好人,是他給小舒做的手術,也是他安排住院的,到現在都沒有收錢,問一下也是應該的。”
“是你給妹妹做的手術?”蘇雅看了一眼男醫師胸前掛的工作牌,“李憂塵,李醫師?我妹妹怎麼樣了?”
提到蘇舒的病情,李憂塵的神情一下子就嚴肅起來:“病人的病情很危險,她從三樓跳下來,腦部撞到地面,受到重創,雖然開顱手術很成功,清除了淤血,修補了頭骨,暫時穩定住了病情,但她大腦皮質細胞死亡過多,神經中樞功能受損,現在處於深度昏迷之中。如果在幾天內醒不過來,她的腦部機能會進一步退化,處於持續性植物狀態,也就是我們常說的植物人。”
蘇雅追問:“那怎麼能讓她醒過來?”
李憂塵搖頭苦笑:“病人現在處於深度昏迷狀態,外界的刺激很難影響到她,能做的我們都做了,剩下的,就要看她自身的意志力了。”
蘇雅還不死心繼續問道:“一點辦法也沒有了?”
李憂塵想了想,說:“那也不是。你們可以放些她最喜歡的音樂給她聽,如果能刺激到她的中樞神經的話,或許有用。”
外面有人叫李醫師,似乎有其他病人找他。李憂塵叮囑了幾句,告訴蘇雅要注意的一些事項,匆匆離開了病房。
蘇雅哪裡知道蘇舒喜歡聽什麼音樂。問舅舅,舅舅也是一問三不知。想了好久,蘇雅才想起現在很多女孩子將喜歡聽的音樂下載成手機鈴聲,於是馬上撥打蘇舒的手機,這才猜到她喜歡聽胡楊林的《香水有毒》。於是,蘇雅特意用自己的手機下載了《香水有毒》的MP3,放在蘇舒床頭邊反覆播放。
忙了一上午,父親還沒有來。蘇雅等得不耐煩了,拿了蘇舒的手機打電話給父親,響了半天,才聽到父親懶洋洋的聲音:“是誰?”
“蘇志鵬,是我!叫你來附屬醫院,怎麼到現在還沒來?”
父親打著哈哈:“哦,是小雅啊,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身體不舒服?”
蘇雅氣不打一處來,對著手機大罵:“蘇志鵬,你這個混蛋!你的女兒快要死了,你還不快滾過來!”
父親這才認真起來:“小雅,你說什麼?你快死了?得了病?病得很嚴重?”
“不是我,是妹妹小舒,你的小女兒,她從樓下跳下來,摔到了頭,現在還在昏迷中。”
本以為,父親聽到這個訊息會心急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