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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 雨連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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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州。

知府是個四五十歲的男子,臉上的法令紋可以垂到下巴,看著不苟言笑,一板一眼地和前來的官員彙報:“現因為要加快速度,我們徵了不少新丁……預計八月此段就能竣工。”

陳達朝一名女子複述了此段話。

知府悄然打量著她。

女子髮髻高束,身上穿著玄黑交領劍袖,眼神冷然。身後帶著跟著兩個男侍從,一個溫潤帶笑,一個冷峻沉默。其他官員對她的態度均是十分恭敬。他未在京中任職過,權貴們也不是很熟悉,沒猜出此女子是誰。是新上任的什麼女官嗎?

盛淮安撇開茶葉上的浮末,輕輕抿了一口,覺得沒比沈長序泡的茶風味好到哪兒去。陳達囉裡八嗦,事無鉅細地把全部事項又講了遍,細緻到某條的河道蚯蚓甚多這種雞零狗碎的小事。

怪不得到這個年紀還是個小官,什麼都不會變通,死心眼地按照所謂的規矩把什麼東西都成套搬上來。盛淮安心道。等陳達都念完了,她轉頭問身後的沈長序:“你再講一遍。”

沈長序垂眸,道:“適逢暴雨,人手不足,河堤潰退,延遲完工。”

陳達一刻鐘的唾沫橫飛被沈長序短短概括成了幾個字。他道:“請大人還需在青州稍加停留。”

青州水汽比上京要足,雨也比上京下的勤,盛淮安來了的這一個月,幾乎日日都有雨。二狗蛋的鳥毛被澆淋地溼透,躲在宅院的桐樹下。

她來時並未以“永寧公主”之名,但是隨行的官員都已經知道,對盛淮安態度多是恭敬。但也有些許不服,他們都是皇帝的左膀右臂,怎麼加上個不參朝政的長公主來統領他們?

陳達身後一位留著長鬚的中年男官員從鼻子裡輕輕發出一聲嗤笑,這種東西都聽不懂,需要別人再講一遍?不想這個“響鼻”打得太響亮,盛淮安目光像是離弦的強箭,直釘在他面門上。

男子忽而覺得自己腦後一陣發涼,肩膀因為她的眼神瑟縮一下,他反應過來自己竟然被盛淮安的眼神給嚇到了,重新昂首挺胸,欲蓋彌彰地把腰胯都誇張地往前送,站著像是一根不自量力的大蔥。

盛淮安沒有說什麼,道:“辛苦諸位大人了,一路來多虧各位。”

她站起身往外走,玄一跟在她身後,另一邊的沈長序卻被叫住了。

等盛淮安走遠了之後,發出嗤笑的官員才慢悠悠揣著手過來,一雙吊梢眼把沈長序自上而下打量了個遍,道:“太常卿,春風得意啊。”

地方官不認識沈長序正常,但是這些也算是他的同僚,怎麼可能不知道他?皇帝並不因為沈青的駙馬身份留情,可已經被革職流放的沈長序,出現在盛淮安的身邊,其中貓膩,不用腦子也知道。官員還以舊職名來稱呼他,酸溜溜的諷刺毫不遮掩。

說不定明天沈長序就能重新入朝為官……沾上了一尊大佛,行事就是這麼方便。官員打量著他,月白色暗紋袍穿在他身上,似新雪落身,眉目疏淡,聽到他的話,沈長序也沒惱,側眸淺笑道:“王大人客氣了。”

王宏似是針扎進了棉花,沒有得到任何回應,悻悻冷笑了聲。

他自恃清高,原本覺得沈長序還是個值得一交的君子,沒想道金玉其外,還會以色侍人。

“王宏,人家也是憑本事,你身上刮不出幾兩好肉,難道永寧公主要來寵愛你?”其後又有一個坐著喝茶的魁梧男子,挑眉諷刺道,“要不是你年老色衰,這種登階捷徑,你巴不得取而代之吧?”

這位講話更加不客氣,一通話直接把王宏和沈長序都刺了。

王宏振袖怒道:“謝青松,你他媽什麼意思?”

此地不是上京朝堂,不用再糾結那些虛與委蛇的客氣禮節,名叫謝青松的官員拍案而起,就要和他理論,卻聽陳達沉聲道:“夠了!”

原來,本該走了的盛淮安,不知何時折返了回來,半靠在假山後,似笑非笑盯著他們。

“沈長序,還走不走?”盛淮安道。

王宏……去年元宵給簫弦送了三匹緞子一塊玉,後又跑去向蕭隴求親,想要自己不成器的兒子娶蕭微蘭,結果自然是熱臉貼了冷屁股。她現在公然將沈長序帶在身邊,是因為這裡的官員大都是盛淮景的人,訊息不會傳到上京簫弦的耳朵裡。但是這個王宏,看起來好像不是很老實,想要兩頭都叼一點好東西回來。

深夜,又是一場連綿不絕的雨。廂房中,王宏覺得床板也沒有自己宅子裡的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