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抬眼:“啊?”
四阿哥點頭道:“他府裡傳來訊息,嫡福晉兆佳氏的身子有些不好。”
我捕捉到關鍵詞:府裡?
像皇子福晉有孕這類事情,太醫院和宗人府都有特設部門負責跟蹤報告的,如今十三阿哥正扈從皇上在外巡邊,若兆佳氏有何不妥,理應康熙那兒先收到報訊,再視情況令十三阿哥或走或留,如何康熙一點響動也沒有,十三阿哥卻在這裡跟四阿哥發愁?
“莫非……”我說了一半,又停住。
四阿哥卻明白我意思:“不錯。皇阿瑪那兒和老十三得到的是兩套不同的訊息。”
我凝神想一想這其中的關節,便問:“四阿哥可曾收到什麼家書麼?”
“有是有,不過也沒說兆佳氏不好,只提到庶福晉石佳氏因喪子心痛,老十三又不在府裡,近日情緒很是不穩。”
我素知四阿哥府裡的女眷常到十三阿哥府院走動,而兆佳氏雖是當家的,畢竟現在有孕在身,不能妄動妄言,府裡又剛辦過喪事,人多是非多,而十三阿哥人在外頭,有些情況,自己家裡未必能及時反饋出來也是有的。
四福晉納拉氏為人是頭一等的精細,她既然能在給四阿哥的家書裡特別提到十三阿哥的庶福晉石佳氏,那一定是有什麼兆頭不好了,兩頭著火,怪不得十三阿哥憂心如焚,但這種家長裡短四阿哥不便插手,只能提個醒兒,至於十三阿哥要為了太醫院和宗人府那裡還沒有證實的訊息就去跟康熙請求回京也不是不可,但是偏偏當著敏感時候,康熙本來就是指名十三阿哥要他隨駕出來,十三阿哥不回京吧,怕有事,可萬一回京後什麼事都沒有,難免要被某些人抓住把柄大肆攻擊,以訛傳訛,只怕更加不堪。
何況得隨御駕是多麼“榮光”的事,若說十三阿哥回京是要照顧老婆,未免給人笑掉大牙,此事固然關係子嗣,不過他去求康熙跟康熙主動開口叫他回去的性質就完全兩樣了,康熙的皇子這麼多,養兒育女誰都不是頭一遭,也沒聽說過哪個特地跑回去處理這個,家務事都擺不平,遑論國事、天下事?
我在紫禁城裡待久了,什麼事也學會多想幾個方面,十三阿哥的顧慮我能理解一二,不過他府裡的私事,四阿哥幹什麼要拿出來跟我講?
我從懷裡掏出一瓶清咽利隔丸,往嘴裡扔了一顆,又問四阿哥要不要,他不要,我就小心扶著石頭站起來:“回去啦,晚上我還有功課。”
四阿哥擰擰眉:“你這麼急著回去?趕著見錫保麼?”
我扭扭半邊小屁股:“是啊,是啊,我還要燉蘑菇湯喝呢!”
“蘑菇?”
四阿哥沒聽懂,我也不理他,彎腰把靴子拔好要走,他甩手在我臀後打了一巴掌,我怒叫:“非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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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懶得理我,單手抱著我雙腿,一下把我反扛到他寬厚肩上,他的手臂橫過我的大腿,我捶著他的背撐起身,以免我的胃老是壓著他的肩頭:“喂,你敢搶皇上的御前侍衛?要給錢的!”
他還是不睬我,儘管大踏步往前走,而我腳傷剛好,也不敢太用力掙扎,只好咕囔著:“等下快到營前一定要放我下來,不然我生氣了……”
四阿哥打斷我:“等兆佳氏生了孩子,我叫納拉氏帶你去見見她,反正以後你們就是妯娌了。”
我又好笑又好氣,這人腦子秀逗了是吧?好無聊。
要無聊麼大家一起無聊,我怕你?
“四阿哥?”
“嗯?”
“兆佳氏之前給十三阿哥生過孩子麼?”
“……只有一個。前年三月間生了一個女兒。”
我心算了一下日期,前年也就是康熙四十六年,加上懷胎十月,倒推回去,正好是康熙四十五年五月份左右,十三阿哥大概就是在那個時候接受指婚,娶了兆佳氏為正福晉,而同年六月年玉瑩十四歲生日那天被帶到四阿哥府裡,就出了事。
我至今對四阿哥第一次強暴我的事心有餘悸,真正的年玉瑩和他真正的“第一次”又是怎樣情形,我是想不通的了,也不願多想。
“你見到兆佳氏,一定會喜歡她。她長得有點像你……其實我覺得一點也不像,但老十三說她像,那就像了。記得那天我們在暢春園陪皇阿瑪看戲,喏,就是你唱《北京一夜》的那次,他府裡的人來報說兆佳氏有喜了,老十三可高興壞了,本來看完你的戲就要跟皇阿瑪請旨回府,誰知碰上白狼行刺之事,差點連命都送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