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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部分

整整一天。那時,範文肅公陪先皇在這方丈中坐了許久,君臣相得,如魚似水,談笑風生,真如蕭何、曹參之與漢高祖、諸葛亮之與劉先帝,令人欽敬。至今歷歷在目,難以忘懷… … ”

“這麼說,老方丈在側了?”一玄燁不勝神往。

“老僧侍侯始終,不曾離開半步· 一嗒,那時先皇就坐在萬歲這個首位。”

玄燁倏地站立起來,揚眉問道:“當真了”

住持不理會鰲拜的臉色,親切地說:“萬歲請隨老僧這邊665

來。”他轉身走向一側的小門,開啟門簾。鰲拜氣沖沖地往玄燁面前一攔,叫道:

“皇上不可丁… … 竹

玄燁朝他一看,眼裡的寒光使鰲拜心下驀地一驚。但玄燁立刻收斂了.輕聲說:“卿傅,隨聯一同去看看。”說著大步進了小門。鰲拜無奈,跟著內大臣噶布喇、得國綱一齊跨進門檻。這間八尺見方的小屋很空曠,只在工北牆邊放一張八仙桌,桌前一物,蒙著一塊佛門最尊貴的杏黃色細布口住持仁前,恭敬地揭開黃布,竟是一張毫無雕飾的紅木圈椅。玄燁立刻明白了,顫聲道:“這是… … 我父皇坐過的?… … ”

住持莊重地點點頭。玄燁幾乎是撲過去,跪在椅前叩了三個頭。身後的大臣們也都跪下了。玄燁直起身子,雙手輕輕地撫摩這極其普通的椅子.心裡百感交集口

玄燁六歲失父、八歲喪母,從小沒有得到過父母的愛撫,感情上十分孤零;幸而有祖母疼愛,他刁‘沒有像許多孤。! 一樣冷漠、怪僻或者軟弱、自卑。在他內心深處.就格外渴求那從未得到過的父母之愛,每一件帶有父母遺澤的物件都會使他心情激盪。但是.宮裡父皇和母后的一切日常用品,包括寶座、御榻等,都在葬禮中隨珍寶一火焚盡,只有豐富的藏書藏畫裡間或見得到一些遺蹟。他知道父親曾經在順治十年來過善果寺,今天御駕臨幸原木有思親的意思,可是一旦見到父親坐過的椅子,這樣普通又這樣被人珍視,心裡真是又驚又喜、感觸萬端,竟不由得熱淚盈眶,嘴裡剛唸了一句“皇阿瑪!”那淚珠兒就‘’撲簌簌”地直落在椅座上· · 一

回到方丈室,玄燁拭去眼角淚痕,問道:“老方丈.還記得當日先皇帝與范文程都講了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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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持捻著佛珠,略一沉吟.說:“講了許多… … ”鰲拜實在忍不住,一步跨上來對玄燁躬身道:“皇I 幾,時候不早了,還沒有去拈香拜佛,回宮晚了,老佛父要擔心的。”轉過身,瞪眼斥那住持;“和尚家,哪有這許多羅嗦!一二十年前的話你也記得清?說錯一個字,就是欺君之罪!你給我小心!' 住持連忙躬身合掌:“不敢不敢。”

玄燁咬住嘴唇,不易覺察地狠狠膘了鰲拜一眼,不再說什麼。一行人由住持導引著,往大殿拈香拜佛。

他們穿過塑著四大天工和護法韋陀巨像的天王殿,走進高聳的大雄寶殿。殿內極其空闊幽深,正中蓮臺上端坐著三尊兩丈高的佛像,那是釋趣牟尼佛、藥師琉璃佛、阿彌陀佛,殿頂高懸天井龍頭,口銜長明燈,兩旁十八羅漢,姿態各異栩栩如生。殿中香菸繚繞、燈火暗淡,二大佛莊嚴慈藹,低眉垂眼,透過煙雲俯視著他們。

鰲拜平日雖然專橫,敬佛卻很虔誠,當下拈了香在佛前跪拜,起立後把香插進佛前的巨大銅鼎香爐中,便恭敬地站在一旁。

鰲拜搶在皇上之前拈香,內大臣和李蔚、仁熙臉上都有不平之色,但因司空見。 饋,多以皇上禮敬輔臣為解喻,只默不做聲。尚之信剛從。 ‘一東來京人宮侍衛,還沒見過這樣無禮的舉動,登時濃眉一豎、怪眼圓睜,就要跨出行列呵斥,不想只邁得一步.便覺得有隻胳膊在他胯邊一攔,叫他打了個趣超! 定睛細看.猛吃一驚,攔他的竟是皇上本人:不過他背尚之信而立,根本沒轉身,看不到他的表情,只是那身姿令人覺出他的成人般的沉著和凝重。

玄燁跟著到佛前拈香。他從住持手中接過九支合成的一束667

線香,雙手捧在胸前,虔誠地仰臉對高高在上的二大佛望了片刻,側臉問住持:

“膚一一當拜不當拜?'

眾人一愣,沒有料到皇上會提這樣的間題,不覺都拿眼睛去看住持。住持抨著白花花的鬍鬚,嘴角露出讚賞的笑意,隨後雙手合十,清晰地慢慢說道:

“不當拜。”

這回答更出乎意料之外,鰲拜沉著臉問:

“為什麼不當拜?'

住持合十姿勢紋絲不變,半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