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了之後,老寶親王重重嘆口氣。
他,當年為了面子,不管兒子不喜不願,硬在他未滿十歲時,便訂下這門親事,明知兒子心高氣傲,早早訂親雖是大家習慣,可是他沒想到,為了這門親事,他讓兒子丟盡了臉面,還讓兒子小小年紀便嚐到喪子之痛。
他的寶貝兒子耶!
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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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親王妃回到寶親王府後,直到進了房,洗漱後她屏退身邊所有侍候的人,獨留下元嬤嬤。
“大姑娘。”元嬤嬤用她舊時稱呼,坐在臨窗的大炕上,寶親王妃示意她坐下。
元嬤嬤拿了小杌子,坐在寶親王妃身邊。
“當年,我爹和祖父到底做了什麼?”寶親王妃抓住元嬤嬤的手,質問著。
元嬤嬤微避開她的眼,低聲道:“大老爺和老太爺,不管做了什麼,都是為您好啊!”元嬤嬤不知道她想要知道的是什麼。
“當年,為什麼我會拖到二十歲了,才成親?不要再騙我了,我要聽實話。”
“大姑娘,現在要知道這些做什麼?您今日不是去問老寶親王對大郡主的婚事有何打算的嗎?”
“公公對明珠的親事沒有任何打算,事實上,他要我去問他兒子。他一年才回來幾天,每次回來,我是見不到他人的,公公要我去問他,我怎麼問?”寶親王妃的手指甲深深的掐進元嬤嬤的手臂裡。
元嬤嬤忍住疼痛,輕聲勸道:“大姑娘,寶親王不做主為大郡主訂親,您可以自己來啊!您總是她的親孃,大郡主今年都快十七了,再不為她打算,難道要蹉跎下去?”
“妳說的簡單!公公說的輕簡,就是不要我去煩他,他不想為明珠做這個主,可我上有公婆丈夫在,如何能為女兒的親事自做主張,而不用與他們商議。”寶親王妃氣極反笑道。
元嬤嬤在心中輕嘆,寶親王對小郡主的疼愛如骨,與對大郡主的冷漠無情,在婚事上更看出差別待遇。
然而,她是當年作孽的人之一,每每思及此,總忍不住暗想,不會是寶親王知道了什麼吧!否則同是至情骨肉,也不會冷情至此啊!
蘇家大老爺和老太爺當年氣惱老寶親王妃的獨行,在大姑娘進門之前,寶親王就已有子有女有妾,憤而買兇下手殺害那些孩子,得知此計,要幫忙將殺手夾在陪嫁人手裡進府,她不是不怕,當年幾個丫鬟們都怕啊!可是能勸住蘇老爺和老太爺嗎?
她們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事情發生,多年過去,幾個姊妹嫁的嫁,死的死,只留下她還在大姑娘身邊侍候著,當年一起侍候大姑娘的嫣翠臨死前,緊握她的手,對她泣訴著心中的恐懼。
“嫣紅,我好怕啊!我好怕那幾個孩子來找我討命,我們真的沒辦法阻止的對不對!”枯瘦如柴的嫣翠早已因病魔,脫去了青春光華的豐腴,空洞的大眼裡,混濁的眼珠看似緊盯著她,卻是焦距不準的歪斜了去。
元嬤嬤當時淚眼不止,無法掙脫那緊個住自己的雙手,有如雞爪枯瘦的手指,有著超乎想象的力道,緊緊攢住她的手不放。
一度,閨名嫣紅的元嬤嬤以為,自己要被嫣翠一起拖進死亡裡,看著嫣翠的生命流逝,她拚命要掰開嫣翠的手,可是她掰不開,哭倒在地上的她嘴裡苦苦哀求著嫣翠,放她走,不關她的事,許久,她才掙脫開來,跌跌撞撞的逃出房去。
當年大姑娘成親當日,是大老爺指派嫣翠引殺手去殺人的,看著活生生的小生命,給活活折磨死,嫣翠那幾年常常夢魘,她與嫣翠同室怎不知她心裡的苦,看著嫣翠死去,她不禁大大鬆口氣,除了慶幸嫣翠不再受苦,也慶幸著自己不用被嫣翠日日夜夜提醒著自己的殘忍。
想到這兒她輕嘆一聲將往事埋迴心裡去,抽出自己的手,輕拍寶親王妃的手道:“大姑娘,要不您修書一封給寶親王吧!”深怕寶親王妃氣怒之下,做出錯事來,元嬤嬤便決定找事讓她做,免得越想越鑽牛角尖,劍走偏鋒,那對大郡主的婚事可是完全毫無益處。
“修書?”是啊!她怎麼沒想到?立刻就叫元嬤嬤侍候筆墨。
“大姑娘,您心裡可有為大郡主挑好物件了?若是有,您可要寫上去啊!不能全由著寶親王做主,畢竟事關大郡主一輩子啊!”元嬤嬤低聲提醒她。
寶親王妃怔了下,她一直只想著要攔著女兒,別再想著要嫁秋冀陽,可沒想過,什麼樣的物件才適合當明珠的夫婿。
“妳說,我該給明珠挑什麼樣的丈夫?”
元嬤嬤聽了苦笑,大姑娘小小年紀便訂了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