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麼感情起伏的聲音響在小二耳邊,冷意四起:“你做得很好。”
小二訕笑了幾聲,凋雪不再看他,只是往下望了晨玥一眼,又消失在小二眼前。
只是那冷清的音色還在小二耳邊淡淡迴響:“此事說出去,無命無墳。”這聲音輕得像是幽魂,小二打了個寒顫,連連說是,就差跪在地上給凋雪消失的方向拜上幾拜了。
晨玥問掌櫃的討了一匹馬,在午後時分趕到了城都。
自灰衣人帶晨曳回來不成那天起,晨玥、谷玉和歐陽舞意三人便一直待在客棧。谷玉沒有半分要起身尋找晨曳的意思,看起來鎮定不已,晨玥猜不透,也只能陪著谷玉。這谷玉突然說要離去,晨玥也早就不願待在那客棧發黴,終於是出來透了口氣。
說是知道然幽濯的行蹤,可除了知道他們一行人來了宜都,其他的,晨玥半點都不知曉。
那能怎麼辦?宜都城裡訊息靈通,她來這裡走幾圈,指不定還能得到什麼訊息呢。
宜都前後都在忙著迎春,漫天都是紅豔的色彩,漂亮精緻的剪紙。孩童們追打在一塊,穿的都是嶄新的衣服,色彩鮮明的料子。偶有幾處響起爆竹聲,攪得晨玥心亂。她將馬交給驛站處理,旁人看她,眼裡除了對她樣貌的垂涎,還有幾分不解的鄙夷。
晨玥才想起來,自己似乎很久沒有換衣服了。
這身衣服又髒又爛,她出手倒是闊綽,可看起來卻很落魄。
晨玥去買了件衣裳,她沒什麼心情挑選,只是看一件合適些的,便直接換了。交給掌櫃錢之後,心中莫名空洞起來。這身周越是熱鬧,她心裡就越發有什麼顯得抽疼。
路過一家看起來眼熟的客棧,晨玥在前面駐足了會,才猛然想起這是哪。
“公子不介意我坐在這裡吧?”
“不知公子叫什麼名字?”
“公子是哪裡人?家住哪裡?”
那是她。
那是她和……然夕言第一次見面。
問了最後一句,然夕言心情似乎轉變得好了些,微微彎了唇角,望著她,眼裡卻沒有半分笑意,反而是漠然的凝固,對上她的視線,淡然的說:“在下已有家妻。”
她自覺看人的眼光是極準的,他和她,是同一類人。
當時她是那麼想的。
兒時雖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卻沒有所謂爹爹的陪伴,谷玉也因體弱多病難得與她見上一面。那時她最喜歡的遊戲是看著下人跪在她身前不留一點餘力的狠狠地抽自己巴掌。下人的模樣越是難受,她就越是開心。
那時候她多希望有人能來教訓她,罵她,告訴她這樣是不對的。
可是沒有。
見到然夕言第一面,她就覺得,他和她是會成為彼此的。
看著光鮮華麗的,內心已經潰爛不堪。
恨不得,毀滅所有的不堪。
不會有這樣的野心
他離去之後,她看到然夕言哄一個哭鬧的小女孩,將糖果放到女孩手裡,逗得女孩喜笑顏開。
眼尖些,看到他的視線淡然的滑過還在客棧裡的自己,最後上了車。
只那一眼,她便沒有放棄。
裝瘋賣傻的,一直繞在他的身周。
他是知道的吧,她本不是那樣的性子。
晨玥一瞬間失神,就想了很多。她走進客棧,裡面的小二換了人,熱情的招呼她坐下,她看也不看,徑直走上二樓,坐在窗邊。客棧的裝潢換了許多,僅僅這位置沒有變過。小二在樓下被晨玥無視,脾氣倒也好得很,沒有一點抱怨,反倒更熱心的推薦晨玥點菜。
晨玥無心的點了幾道菜,小二樂呵的下了樓,她倚在窗邊喝暖茶。
這靠窗的位置,其實最冷。
淡淡抿了一口茶,晨玥又想起第一次見然夕言,他舉止優雅的倚在窗邊喝茶的模樣,當時客棧裡的人的視線,都匯聚在他身上,無一例外。
心像是突然被澆了冷水,凝固起來,冷得令人生畏。
莫不是……莫不是……
然夕言……莫非,從那時起就開始計劃了?她是他計劃中的一項?喝茶、搭話、糖果……莫不都是他策劃出來的……那麼目的是什麼?
晨玥的臉色突然變得煞白,手指顫抖起來,手中的茶杯幾乎要拿不穩。
燁鳶……
他想要燁鳶。
不可能、不可能的。
晨玥心中又立馬否定起來,一遍遍重複,不可能!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