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兩個人離開之後,另外兩個人卻立刻行動起來。其中一個先遮蔽掉監控器,另一個開啟玻璃艙,將沈修雲身上捆縛的鎖鏈弄得等級低了一些,只要稍微有點力氣的人就會掙開,然後在他的面前放了一張全息地圖;上面標註了從這間囚室到出口的最佳逃生線路;以及各處的哨崗守衛情況。
他們的行動速度非常快,配合也十分默契,弄完了這些,給沈修雲餵了一片藥,告訴他這是可以解除迷幻類或者肌肉鬆弛類藥劑的效力,就離開了房間。
沈修雲看著面前的全息地圖,上面有一個倒計時,沒用多久,倒計時結束,全息地圖自動消失在空氣中。
以沈修雲的能耐,做到了這一步,他百分之百可以逃出這裡,其實這就相當於是直接將他放了出去。
然而沈修雲看著這為他打點好了一切的逃生路,卻沒有行動,他仍然老老實實呆在門戶大開的玻璃艙內,內心情緒卻有些混亂。他凝神沉思,想要理出一些頭緒,可是最後卻總是被一雙深深凝望自己的眼睛打亂。
此時他已經知道,眼前的這條逃生路正是洛迦給他安排的。
果然,那個人永遠都是這樣運籌帷幄,進退從容……一切盡在掌握。
沈修云為自己剛剛那片刻的擔心而感到可笑。那個人可是洛迦啊,是上一世老奸巨猾的一國之主,這一世手握重權神秘莫測的alpha皇子,這樣的人,又怎麼會讓自己置身於不利的境地呢?
所以說,所謂放棄皇位的宣告,又是一場演技高超的苦肉戲麼?那這次又為了什麼?還想讓自己掏心掏肺地為他賣命?或者說是他自己自作多情,人家的這場戲根本就不是演給他的?
沈修雲上輩子看多了苦肉計,也深受苦肉計之苦,這一世留下了後遺症,斷不敢再輕易相信別人,尤其是這個人,他不敢妄自揣摩這個人的心思,生怕技不如人再次掉進溝裡。可是他心裡又總覺得有些發堵,一遍一遍腦子裡回放的,都是洛迦握著筆,簽署檔案時那掙扎而痛苦矛盾的神情。
如果這也能演出來的話,那這位七皇子的手段,也未免太高明瞭。真真假假,虛虛實實,到底哪些才是他的本意?哪一張臉才是真的?沈修雲分不清,也不想去細想。
逃跑的時機只在一刻,沈修雲錯過了,就再也不可能挽回。很快那兩個最先離開的守衛就回來了,稍後另外兩個也回來了,只是他們的神色都有些古怪,看向沈修雲的目光甚至還帶上幾分怨恨。
這四個人的眼眸都是淺色的,顯然按照沈修雲所掌握的資訊,這些人應該都已經被蟲族侵入並且進化出智力了。可是,為什麼又會為洛迦所用?
沈修雲滿心疑問,這時候就聽見外面突然一陣喧鬧,響起雜亂的腳步聲,隱約間聽見有人提到了“母體”“逃走”之類的詞語。
囚室的門被開啟,沈修雲從剛剛那兩個守衛進來開始就一直裝昏迷,索性不去理會外面人事種種。範斯德進來視察了一圈,看到那些被人動了手腳的地方,沒有瞳仁的眼睛突然一眯。
“剛剛這裡一直有人嗎?”
最先離開的那兩個人互相對視一眼,站出來如實回答,說他們去了洗手間。
“我們回來以後,這裡就變成這樣了,但是看人沒有逃走,就沒有急著追出去。”
範斯德的目光又轉向另外兩人。
另外兩人也神色坦然道:“剛剛突然聽見外面有聲音,我們就出去檢視了,回來以後,他們兩個就回來了。”
範斯德眯著眼睛打量了這四個人很久,如果不是他們已經被蟲族同化,範斯德恐怕真的要懷疑是自己的人裡出了內鬼。
這個想法讓範斯德非常不舒服。從發現洛迦的血液對他們蟲族有特殊的抵制作用後,他的心裡就一直很忌憚,如果不是此時這個人正掌控在他們手中,沒了威信,沒了皇室支援,又瞎了雙眼,昏死過去,範斯德恐怕還真的要將他們的行動推遲一陣,讓人好好查查這個七皇子的底細。
可是現在他們已經等不及了,他和他的族人們隱藏了太久,壓抑了太久,他們迫切渴望重見天日,享受陽光和雨露,而不必委曲求全潛伏在人類骯髒的血肉裡。
見沈修雲沒有事,範斯德便立刻命令人按計劃,做好準備將他轉移走,運往他們的秘密實驗基地。
舊的母體日漸衰微,就算想到了一些應急方法,但也只能是暫時緩解燃眉之急,他們必須儘快找到充滿生命力的新的母體,才能維持整個種族的繁殖延續。
終於,沈修雲等到了這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