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對付的馮毅也被她拿來獻寶,將老夫人哄得合不攏嘴。
末了說到自己對“春妹妹”的不捨來,老夫人眼前一亮,與身前的老嫗翠蓮對視一眼,鼓勵孫女道:“既是不捨得你春妹妹,怎不請了她來家耍兩日?”
“她可是大忙人哩,無事就急著要家去了。”胡沁雪嘟著嘴。
“這有甚?她回家也是明日才回的,今晚獨自一個在學寢定是不好過的,祖母這就派人去將她請來吧,玩一日不妨礙的。”
胡沁雪一聽,也是這道理,忙道:“對哦,我自己去吧,不消祖母費心,孫女定會將她拉來給您解悶哩……”說著告辭一聲就沒了影兒。
留下|身後的主僕二人無奈搖頭。
“翠蓮見著了吧?我跟前這小祖宗,哪有半分閨秀樣子,皮起來跟個小郎君似的……做甚都這般沒頭沒腦,風風火火。”
“老夫人您就莫擔憂了,這也是小娘子的福氣哩,托胎在這等人家,有您這位慈祥厲害的祖母看護著,她何消去生那七竅玲瓏的心肝兒?”翠蓮老嫗安慰著。
這可把老夫人逗得一樂:“也不曉得是像了哪個,她爹老倌是個斯文內斂的,太醫院公職都辭了半年才與我說一聲;她母親是個文靜秀氣的,也不似她這樣毛手毛腳!”
說罷又想起一事,道:“原來這竇元芳作了大理郡督學,這都來了金江幾日了,未曾見著人也就罷了,可現今都曉得他人在金江了,若不請他來家一回,也說不過去……況且,咱們還得靠緊了這株大樹哩……”
翠蓮“是哩”應和著。
“去前院將老二喚來,我得讓他去衙裡把竇元芳請……咳咳……請來。”
“哎喲,我的娘子喲,快歇歇吧,我去喊的,這就去。這金江冷倒不冷,卻是燥得慌,二老爺給您開的藥也未吃吧?您今年這燥咳都好長時間未愈了,還是早點兒回了汴京好……”翠蓮絮絮叨叨。
她倒未曾誇張,這金江典型的高原氣候,異常乾燥,風又颳得大,張蕤娘已經因著肺燥咳了好些日子了,咳狠了血絲都咳出來,只二老爺卻是個婦人病大手,於這內傷咳嗽上卻仍是欠了些……不止二老爺,金江大大小小的大夫,威楚府請來的府醫皆瞧遍了,還是無甚好轉。
其實那些藥,吃去吃來也就百合麥冬沙參一類滋陰潤肺的,但老人家脾胃又不健,吃多了更衣委實困難……這卻只有身邊伺候的人才曉得了。
翠蓮老嫗邊想邊往外走,又聽老夫人道:“再去給慶家小子傳個話,令他往姑奶奶處去,將紹兒兄弟兩個也請來,年輕人家坐一處吃酒耍玩才有意思。”
她忙應了出門去。
一時間,屋內只餘胡老夫人獨自個兒坐著出神。
丫鬟試探著問:“老夫人,可要吃兩勺川貝枇杷水?”
沒有聲響,那就是不消了。按平素規矩,人也不消進去伺候了……眾人皆在簷下垂首立了。
半晌,翠蓮老嫗傳完話轉回,見老夫人還是那般直直坐著,閉了眼睛也不知可是睡過去了,天色昏暗也看不清……門窗關得嚴實,又是寒冬臘月,亮光不太透得進來。
旁人家皆是天未黑就把油燈或燭火給點了,這胡老夫人卻是個怪的,一個人在的時候,天未黑透不給點燈,道是“一點燈就將黑白無常的路給照亮了找著來了,我就是要摸著黑才躲得過去……”
直將眾人唬一跳,還道是老人家不好了,忙慌里慌張請了二老爺來瞧,卻又是好端端的。
她卻笑著罵:“我這哪敢早死啊,我死了胡家這幾個不成器的還不得被人吃得骨頭渣子都不剩?”又是引得兒孫自責一番,身旁伺候的也愈發膽戰心驚。
果然,人越老脾氣就越怪了。
“老二人呢?”原來老夫人已經不知何時睜開了眼。
“二老爺道他曉得怎說話,自行去了,待會兒直接領了竇大人來這邊說話。”
老夫人聽得點點頭:“這老二是個不拘功名利祿的,他要灑脫我也不為難他,只是這為人處世該有的禮儀卻是不可少了的……莫說我們還要靠著竇家這株大樹,就是普通公子哥兒,大老遠來了這金江,我們進些地主之誼也是該當的……多個朋友就是多條路,你瞧以前那些不將鄧菊娘當回事兒的,現就是求人也拉不下臉去求了。”
“是哩,好在娘子你當年就是個胸懷寬敞、與人為善的,這也是福報了。”翠蓮應和。
“故我就從不反對沁雪結交她那些同窗,這巴掌大的地兒,是沒幾個得用的人家,但往後的事兒誰也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