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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回 東閩一戰

寬廣的深藍色外海中,時時有巨舟往返駛過,如同散落在空中的點點星辰,忽而一陣狂風掠過船身,落葵在船上搖搖晃晃昏昏欲睡,望著在不遠處同樣搖搖晃晃的岸邊,眼角忽然有些溼潤,像是往事猝不及防的撲了過來,將眼簾扯的生疼。

東閩國臨海,冬日裡地氣溫暖無雪,可那一年那一日,青天白日裡起了幾聲滾滾悶雷,重重黑雲像破爛不堪的旌旗,張牙舞爪的佈滿整個天空,一陣北風捲過崇雲,雲層低壓直墜地面。

彼時,東閩國的碼頭上修建了巨大的廣場,廣場北側起了數十丈的高臺,高臺之上矗立一杆旗杆,尖利的杆頂直入雲霄。

巨大的黑色碼頭廣場上殘缺不全的肢體散落如碎石,鮮血潺潺從傷口湧出,有人還活著,發出低微痛楚的呻吟,有人已死了,掩埋在逆流成河的狼藉血水裡,一動不動。

剩餘的百餘名四肢健全,破衣爛衫的死士,手拿刀槍劍戟,鮮血從刀尖兒,槍頭,劍身,戟縫中不斷滴落,像是剛從血水中撈出,將高臺圍的水洩不通,他們個個身上帶傷,看上去勇猛無比,可望向高臺之上時,眸中卻生出膽怯之意。

那高臺上只餘下六個人,六個人中只有三個尚且能勉強倚劍而立,鮮血哩哩啦啦糊住眼眸臉龐,有自己的,有敵人的,身上的鎧甲被狠狠劈開,露出破爛的衣衫和掀開的皮肉與狼狽的血跡。

天地間驀然起了漫天飛雪,飄飄灑灑,如白棉扯絮。狂躁的北風呼嘯陡卷,將臨海碼頭上的參天巨樹棵棵摧斷,巨大的樹枝呼嘯而飛,轟然砸在或活著或死去的人身上,鮮血像傾盆大雨,裹挾著哀鳴陣陣,紛紛四散而去。

只一瞬的平靜死寂,百餘名死士便再度向高臺湧來,刀槍劍戟微晃,發出霍霍之聲,高臺之上的三人沒有絲毫懼意,眸光陰冷掃過,此時的他們早已不是血肉之軀,是妖,是魔,是不知痛不畏死的,流乾了血也要戰到最後一刻的勇士。

忽而狂風平地而起,深藍色的海面捲起巨浪,那滔天巨浪銀白,寒氣逼人,渾身染血的紅衣少女立在浪頭,素白的臉赤紅的眼,滿頭墨髮如同鬼魅的手,掬起一蓬蓬銀色浪花。

狂風捲起似血紅衣,如雲廣袖,少女眼神冰寒凌厲,就像她周身打著旋兒飛揚的冰雪,只望了面前眾人一眼,整個深藍海面剎那間便冰封一片,那冰面極厚極廣,一直覆蓋到黑色廣場之上,覆蓋到廣場上或死或活的肢體上。

少女的右手虛晃,憑空握住一張彎弓,那弓極大,通體晶瑩如同玄冰,在她手中生出迫人的寒意,直逼人的雙眸,令人無法直視褻瀆,令人生出逃意。

漫天北風悲嚎呼嘯,銀色浪花化作漫天長箭瞬時握在少女左手,她舉起弓箭,露出傷痕累累的腕子,身側大風呼嘯,如同淒厲的鬼哭狼嚎,她搭弓射箭,數箭齊發,晶瑩長箭衝破遍地飛雪,悉數撲向圍住高臺的死士。

“落葵,不要啊。”廣場高臺之上,高高矗立的旗杆之下,發出淒厲而絕望的大喊。

少女的眼珠兒絕望的轉了一轉,旋即厲色一閃,漫天的風雪陡然變大,冰錐掠過,風聲如同蒼鷹泣血,長風倒卷,黑雲翻騰,長風捲起少女的衣裙,火紅似血如朝霞滿天,翩然欲飛,她冷冷吐出一個字,每個字都含著濃濃的血腥之氣:“破。”

墨髮掬起越來越多的銀色浪花,在半空中凝結成長箭,少女極快的搭弓射箭,一刻不歇,長箭呼嘯而過,掠過耳畔長髮,撲向廣場上遙遙相立的死士。

廣場上登時哀嚎遍野,漾起數丈高的漫天血跡,裹挾著殘肢斷臂重重砸回冰封的廣場,狼藉鮮血的漫過破敗的戰甲衣衫,漫過殘缺的肢體,血色中有個人影狼狽竄出,只狠狠回望了紅衣少女一眼,便掠過一陣風,消失的無影無蹤。

直到此時,少女的雙臂才緩緩垂下,如雲廣袖似扯破了的殘霞雲絮,在腕間狼狽的飄動,她腳下的廣袤浮冰發出窸窣之聲,冰縫以燎原之勢寫滿整個冰面。

少女身形微晃,腕間發出輕微的碎裂之聲,如斯疼痛沿著經脈一路蜿蜒,直痛到內心深處,而原本該蓬勃有力的腕間脈搏,瞬間變得細若遊絲起來。她方才用的術法,雖威力極大,但卻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法兒,若非逼到了生死一線,她斷然是不肯用的。

少女嘔出口鮮血,穩了穩心神,只一個閃動便躍到遠處的高臺上,雙膝發軟癱在輕雪中,緊緊抱住躺在地上的男子,那男子在地上躺的久了,被輕雪覆蓋住了薄薄一層,少女伸手拂去他額上髮間的雪,卻奈何越拂越多,像是一夜間白髮叢生。

血染紅她素白雙手,染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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