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們,她在冷顫中睡了過去,在川穀的發顫的驚呼中一睡不醒。
空青趕
到時,只見落葵仰面躺在床榻上,原本只縮在她手臂內側的暗紅色百足之蟲此刻已活了過來,數之不盡的細足佈滿了她的全身,且不斷的越來越大,越來越密,漸漸攀上她蒼白的臉龐,而那些細足的顏色,也從原本的暗紅色變成了黑色,深深烙印於她的肌膚之下,她原本瑩白如玉的身子,像是染了墨色,漸漸變得灰暗起來,飽滿水潤的肌膚已漸生枯萎之意。
“川穀,怎麼會這樣。”眼前的這一幕,令空青又驚又怒,失了原本的清冷沉靜。
川穀吁了口氣,沉聲道:“你與她相處了這麼久,難道不知道她的精血是可以肉白骨,化仙體的嗎,難道你不知道,蘇子的命就是她的命,她是寧可自己死,也要讓蘇子活的。”他眸中含怒,蹙眉搖頭:“她輪迴萬年之久,精血竟與從前無二,真不知是她的幸還是不幸。”他抬眼望著空青哀嘆一聲:“你怨我沒有叫你來,可你心裡明白,即便你來了,也是攔不住她的,當日讓你發下血誓永世不再與她相見,是難為了你,但蘇子也絕不願連累你我同死,說起來,蒼朮帝君是拿住你的軟肋了,但在你不肯發下血誓,看著蘇子死去的那一日起,你與她之間也就完了。”
空青的臉色漸漸青白一片,一分分的暗下去,再暗下去,沒有了半分溫潤如玉的光彩,囁嚅著唇邊卻沒說出一句話來,只在唇邊蘊了深深的苦笑,拉住落葵的手久久不肯鬆開,良久,才悽苦一笑:“她身上的天絕毒,即便在仙界,也是隻能壓制而無法驅除的,如今已全然發作,怕只有鳳族的那棵聖樹瓊汁才能壓制一二了,川穀,你看護她幾日,我去去就回。”
“你等等。”川穀叫住他,嘆道:“這回咱們把鳳族給得罪到底了,你去要聖樹瓊汁,他們怎麼肯給。”
空青一笑:“不管用什麼法子,我都會把瓊汁帶回來的。”
“你放屁,若是蒼朮那老東西逼著你娶半夏,你也娶麼。”川穀掖了掖落葵的被角,衝著空青劈頭蓋臉的罵了起來:“當然,你娶誰我管不著,可小師妹的命不能再丟到你手裡了,等她好了之後,你給我離她遠一點,當年的事,我們師兄幾個沒問過你,你對她究竟什麼樣兒,我們也沒計較過,但她原本可以活的很好,原本可以安安生生的做仙界南帝,或者安安生生的做凡間公主,可自從遇上你以後,她過過一天安生日子麼,你就不能放過她這一回麼。”
空青的淚一下子便湧了出來,哭道:“師兄,我知道錯了,我只是想彌補她,彌補我當年的過錯,即便不能和她在一起,我也不會和別人在一起,師兄,你放心,我會把瓊汁帶回來的。”
他們的爭吵聲和著哭泣聲越發大了,落葵在他們越來越大的爭吵聲中醒過來,瞪著一雙沒有神兒的眸子望著空青,想要將他的樣子深深刻在眸底心裡,望了良久,虛的發飄的聲音悠悠盪盪的傳出去:“你回來了。”
空青慌亂而狂喜的奔到床沿兒,握住落葵的手貼在自己的臉龐上,顫聲道:“我回來了,我回來了,這回,就別趕我走了罷。”
落葵微微轉動雙眸,眸底的淚斜溢而出:“好。”
空青先是含淚點了點頭,旋即極快的搖了搖頭,道:“我要去趟丹穴山給你找些藥回來,你放心,三五日就回來了。”
“丹穴山。”落葵淺淡一笑:“我就是死了,你也不許娶她。”
空青撫著她的臉龐,笑道:“好。”
蒼梧野是世人皆知的死絕之地,濃厚的紅霧終年杳無聲息的翻滾,這萬年來,除了一名黃衫綠裙的姑娘時時來此處看上一回外,再未有一個人踏足此地了。
這一日,蒼梧野上空終日翻滾的紅霧像是停駐了片刻,旋即又像是受了驚嚇一般,撕裂開一道細不可見的縫隙,只一個呼吸的功夫,那道縫隙消弭不見,紅霧再度翻滾起來,與此同時,不庭山聖地中供著的一塊晶石陡然間紅光大作,嗡鳴陣陣,而九重天上天樞宮神魂殿中供著的一盞燈,也猛然忽明忽暗,搖曳不定起來。
頃刻間,幾道遁光從不庭山,九重天和青州公主府中紛紛而出,不約而同的衝著蒼梧野掠了過來,光芒斂過,竟是萬年前繼任南帝的茵陳和侍女忘憂,其後緊隨而至的是蘇葉帝君和度厄星君,而空青攙扶著川穀,面有憂色的望著蒼梧野上空翻滾不定的紅霧。
茵陳一見空青,登時秀眉微挑,面露不善起來,萬年前的那場恩怨,自己從未忘記過,常常因此夜不能寐,她深恨自己當年的任性不懂事,讓姐姐獨自支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