霽雲,在看清武世仁的長相時,臉色也變得難看之極。
120狹路相逢
那周氏早跪的雙腿發麻;看到容清蓮到了,頓時一喜;便想起身;霽雲涼涼的一眼掃了過來;周氏一哆嗦;忙又乖乖的跪伏在地上;帶著哭腔小心翼翼道:
“妹妹見過姐姐。”
容清蓮愣了一下,眼睛頓時有些乾澀,往日在府中;周氏何嘗對自己這般恭敬過?反倒是自己;每日裡遠遠的看見她;便要避開;不然,等老爺回來,輕則落一頓斥責,重則就要被關到那幾乎能讓人發瘋的小黑屋裡。
“姐姐,”周氏又磕了個頭,哀哀道,“從前都是妹妹糊塗,惹得姐姐不開心,姐姐要打要罰,俱都使得,只是府裡終究離不了姐姐,一應家事,還要姐姐照料,求姐姐不要和妹妹一般見識,今兒老爺也一起到了,姐姐看在老爺和幾個孩兒的面上,隨妹子家去吧。”
容清蓮愣了一下,本有些不明白周氏為何如此說,卻在注意到周氏面對著霽雲恐懼無比的神情後瞭然,怪不得這幾日這般安靜,原來竟是侄女兒為自己出了頭嗎?
怔忡片刻,眼睛一紅,險些掉下淚來。
霽雲卻是扯了一下容清蓮的衣角,衝著武世仁沉聲道:
“姑丈稍候,雲兒還有些話要同姑母說。”
容清蓮有些懼怕的瞧了武世仁一眼,卻見以往自己面前暴君一般的武世仁這會兒卻是溫和的緊,竟是連連點頭,一疊連聲道:
“無妨,姑丈知道你和姑母姑侄情深,你們自去話別,自去話別。”
霽雲也不和他囉嗦,徑直轉身朝旁邊的書房而去,容清蓮忙跟了上去。
到了書房,霽雲臨窗而立,卻是久久不說話。
“雲兒,”良久,還是容清蓮先開口,“姑母知道,你是為姑母好,有什麼話,你就直說吧。”
容清蓮慢慢轉過身,神情卻是有些悲涼:
“也好,姑母,雲兒想問你一句話,若是雲兒讓你同他,”
頓了頓,終於續道,“和離,姑母以為如何?”
“啊?”容清蓮愣了一下,幾乎是衝口而出,“那怎麼行。”
語畢又覺得自己語氣似是有些太沖了,忙拉了霽雲的手在自己身邊坐下,緩聲道:
“雲兒,姑母知道,你是,心疼姑母,可是,再怎麼說,他也是,你妹妹和弟弟的爹呀,便是為了他們兄妹二人,我也只能這樣,忍著……總之,怨不得別人,是姑母命苦罷了……”
說著,眼中已是垂下淚來。
“我知道了,姑母。”霽雲以手支著額頭,很是疲憊的樣子,“我有些累,就不送你們了。對了,姑母的嫁妝,雲兒已經幫你清理過,那周氏母女已經全部還了回來,姑母拿好,以後若受了什麼委屈,記得你背後還有容府——讓管家送你們吧,雲兒歇息片刻……”
雖然很是失禮,可自己,絕不願意再看見武世仁第二面。
怪不得,怪不得自己聽著“武”這個姓有些耳熟,卻原來,竟然是他!
那日公堂之上,除了自己的衣服,要以苟且之罪對自己處以杖刑的,不正是這個人嗎?
怪不得,當初爹爹會那般傷心欲絕,不但是因為獨生愛女受此侮辱,更因為那和外人勾結要置自己於絕境的還是他的親人吧?
甚至最後,負責審訊爹爹貪瀆之事的仍是此人,公堂之上,這武世仁裝的一副大義凜然,其實卻是為了借打殺爹爹求得自己上位!
那之後呢?
對,好像就是容家家破人亡自己時而清醒時而糊塗了半年後,爹爹帶著自己到了一處亂墳崗,哪裡有剛起的一處新墳,聽過往的行人講,哪裡埋得是一位自縊身亡的官家夫人,好像是因為孃家犯事,不忍心拖累婆家,才會投繯自盡……
爹爹卻摟著自己,在墳前靜靜坐了一天,最後起身時,一直喃喃著,阿蓮,為什麼要這麼傻呢,阿兄,並沒有怪你……
現在終於明白,其實,那處孤墳裡掩埋的,就是小姑姑吧?小姑姑的死,自然也不是因為怕拖累婆家,而是因為知道了夫君其實也是殘害容家的幫兇,愧疚之下,才會投繯自盡?!或者,是武世仁以為姑母終於毫無利用的價值了,便逼得她走上這條絕路;更或許,是兩者兼而有之……
武世仁使了個眼色,周氏忙上前恭恭敬敬的伺候容清蓮上了轎子,自己則乖覺的上了最後面那輛小小的馬車。
將要走出院落時,無意間回頭望去,正好對上敞開的書房裡,靜靜站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