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淑女的眼淚(21)
“我認為,”這個危險的女人接著說,“如果上帝真的存在的話,世上的壞事就會少一些。我認為,既然罪惡存在於世間,那麼,要麼是奉上帝之命才有罪惡的,這樣的話,他就是個野蠻的存在物;要麼是他沒有能力制止罪惡,這樣的話,他就是個軟弱無能的上帝。在這兩種情況下,他都是個可惡的東西,所以,我應該對抗他的懲罰、蔑視他的法律。啊!泰瑞絲,無神論不是比這兩種極端的情況都強得多嗎?這就是我的看法,親愛的姑娘,我從小就持這種觀點,我肯定一輩子都不會放棄它的。”
“您使我渾身發抖,夫人,”我站起來說,“請原諒我不能繼續聽您的詭辯和褻瀆神明的話了。”
“等一下,泰瑞絲,”杜布瓦拉住我說,“就算我未能說服你的理智,我總打動了你的心吧?我需要你,不要拒絕幫助我。這兒有一千路易,事成之後就歸你所有了。”
這時,我只聽從於要行善的傾向的指引,就立刻詢問杜布瓦是怎麼回事,因為我想只要做得到,我一定阻止她準備進行的罪惡勾當。
“是這麼回事,”她對我說,“你注意到四五天以來在這裡吃飯的那個里昂的年輕商人嗎?”
“誰?迪布勒依?”
“正是他。”
“怎麼?”
“他愛上你了,是他悄悄告訴我的。他非常喜歡你那端莊、溫和的神態。你的純真與美德使他心醉神迷。這位羅曼蒂克的年輕人床頭有個小匣子,裡面藏有八十萬法朗的金幣或者票據。我要使這個男人相信你同意和他見面,成與不成,這對你又有什麼關係呢?我慫恿他向你提出一同出城去玩玩,我還讓他確信在散步的過程中,他和你的事情一定會取得進展。你要讓他高興,儘可能長時間地拖延他在外面的時間,我就趁此機會去偷他的東西,但是我不逃走。等他的票據已經到了都靈①,我還在格勒諾布林。我們就千方百計使他不至於懷疑我們,還要裝出幫忙尋找的模樣,然後,我就宣佈要走了,這樣,他就不會感到意外。我走了之後你再跟上來,咱們到達皮埃蒙時一千路易就是你的了。”
①義大利城市。——譯註
我決定將有人要偷盜迪布勒依的訊息告訴他,就對杜布瓦說:“我同意了,夫人。不過,”為了更好地迷惑這個邪惡的女人,我又補充道,“請您想想,既然迪布勒依先生愛上了我,要是我把這件事告訴他或者投靠他,不是可以更有收穫,比你叫我背叛他更強嗎?”
杜布瓦說:“太好啦!我說你真是一個好學生,一學就會。我開始相信上天賦與你的犯罪本領比我強得多呀!好的,”說著,她提筆就寫:“這是我的兩萬埃居的支票,你現在還敢拒絕我嗎?”
我接過支票,說道:“我不敢,夫人,不過,請您至少記住,我順從您的誘惑,是由於我目前處於絕境,才這樣軟弱、這樣犯錯誤的。”
杜布瓦太太說:“我本來想歸功於你的聰明,你倒好,情願我怪罪於你遭受苦難,隨你的便吧。你只要幫忙就行了,你會滿意的。”
一切都安排好了,當天晚上,我開始稍向迪布勒依故作姿態,我果然發現他確實對我有些興趣。
這時我的處境再尷尬也不過了:哪怕是有一萬倍的金子,我無疑也遠遠不會為她建議的犯罪行為服務。但是,我還是不忍心揭發這個女人,我非常不願意使這麼一個十年前救過我的女人身敗名裂。我本想找到既制止犯罪又使她不受懲罰的兩全之策,如果是別人而不是像杜布瓦這樣的十惡不赦的女人,我一定能達到目的。我就這麼決定了,當時我並不知道,這個可怕的女人的陰謀不僅會摧毀我意圖過正派日子的整個大廈,而且正是由於我想正正派派地做人,反而受到了懲罰。
準備去散步的那一天,杜布瓦邀請我們到她的房間裡吃晚飯。我們接受了邀請,晚餐之後,迪布勒依和我下樓去催促為我們準備的車子。杜布瓦沒有陪我們下來,這樣我在出發前就有了片刻的時間與迪布勒依單獨在一起。
“先生,”我速度極快地對他說,“仔細聽我說,不要聲張,尤其要嚴格遵照我說的辦。您在這個旅店裡有靠得住的朋友嗎?”
“有,我有一位年輕的合夥人,我相信他就和相信自己一樣。”
“那好,先生,您馬上去叮囑他,在我們散步期間,他一分鐘也不要離開您的房間。”
“可我帶著房間的鑰匙呢。這種多餘的防範有什麼意思呢?”
“這種防範比您認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