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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5部分

吧……”

李慕兒私心認為,此人做事還算穩妥。既不趕走陳老夫子駁他面子,又妥帖地引他們到了後院不至於和稍後趕回來的汪直迎面碰上——至少李慕兒是這樣猜測。

他倒也沒有說謊,後院確有幾個文人,正在舞文弄墨。

江南士子成林,書香門第毫伐林立,這幾個卻一看就是寒門子弟。這樣的市井文人著實不怎麼值錢,到處投靠官員求個提攜也是有的。

可看起來很正常的投奔,此刻在李慕兒看來卻充滿了陰謀的味道。

打天下靠的是武人不假,但起事之前起事之後都少不了文人的出謀劃策,可別小看了這些人,系邊釣魚的姜子牙,和他們沒有本質的區別。

大族士子自矜身份,倒也不如何去刻意針對尋常百姓人家,但是文人相輕自古皆有之。所以大門大戶的那些人,即便底子要好一些,終究逃不脫相互傾軋的局面。特別是那些比寒門僅僅高出一線的小官吏子弟尤其行徑惡劣,不遺餘力地去顯擺身份,屬於高不成低不就的範疇。對上搖尾乞憐,世族士子放個屁都是香的;對下斜眼看人,寒門人物便是寫出了真正的錦繡文章都覺得俗不可耐。這樣的人或許能謀劃大事,卻也容易出大事。

寒門子弟卻不同,他們大多數願意相互扶持,即便在眼力上先天不足,可是假以時日,總能更上一層樓。

在此刻的李慕兒看來,汪直便是特意圈養了一群這樣的寒門士子。

其中有一個眉目婉轉,薄唇輕挑,自帶三分笑意的年輕人,十分熟稔地上前從管家手裡接過了這一茬,笑問道:“不知老先生可會作對?”

開玩笑了!李慕兒心中嗤笑,這簡直是孔廟門前賣文章,不知天高地厚!

可回過頭想想,陳老夫子這樣德高望重的人,若為了幫她而與這樣的小輩切磋,當真讓她過意不去了。所以就在他剛要答應時,李慕兒驀地跳出來道:“各位小官人,我家老爺身份尊貴,哪能輕易……”

“哪有什麼尊貴不尊貴的,”陳老夫子反過來打斷了她,“學識面前,不分什麼身份地位。年輕人要做對子,老夫奉陪就是。”

當真是大家風範。

李慕兒忍不住崇拜地望了他一眼,她年紀尚輕,可學的東西還有很多,今日陳老夫子便教會了她一條:虛懷若谷。

“那,老先生,我們便自由作對,要求是作出來的對子,得是形容南京城的某處景物。”年輕人笑容驟然猛增,“在下先來做個示範:三月鶯花,六朝金粉;平湖秋水,一局枰棋。”

“是莫愁湖的勝棋樓吧!”旁邊有人迅速接話。

被人猜透了,年輕人卻不惱。這也是自然,能被猜中,不正說明他的對子描繪得真實應景嘛。

有人迫不及待顯才道:“我也來一個,平臺低吟,遊客憶當年詞賦;登樓縱月,此間對六代江山。”

好大的抱負,倒都算好對子!李慕兒這樣想著,卻見陳老夫子不假思索,順勢介面道:

“兒女不知愁,南朝金粉,北地胭脂,何事幹卿?寂寞一池吹水皺;

將相本無種,舊廟雞鳴,新祠虎踞,其人不死,淋漓大筆寫圖看。”

這對中寓意分明,氣勢萬千,聽得年輕人頓時失了顏色!

卻令李慕兒聽得驚喜,心念道這大概就如同小家碧玉和大家閨秀的區別吧!

正尷尬間,院外腳步聲紛至沓來。

李慕兒一驚,不由雙手成拳,好讓自己面對即將到來的真相時,能夠理智一些。

果然,那傳說中的汪太監進門作禮,垂首開口道“真個是陳老學士大駕光臨……”聲音正同雨化田一模一樣。

李慕兒忍不住抬眸去望……

是他!

雖然穿上了御馬監的官服,雖然白髮盡數被藏在了官帽髮網之中,可李慕兒不會認錯,這就是那個威脅李慕兒歸順、揮鞭捲走嬤嬤的雨化田!

之後雙方再交談了什麼,李慕兒幾乎沒聽進去。只記得自己茫然跟著陳老夫子出了門,又茫然碰上了外頭藏匿著的風入松。

“掌門,你猜得沒錯!他剛從外頭回來!”

“果然是他……”李慕兒被拉回神識,立即眼色一厲,轉顧陳老夫子想要說話。

誰知陳老夫子伸手打斷了她,淡淡道:“老夫已經不理朝事多年。是非功過自有定數,女學士的忙,老夫就幫到這裡了……”

他本就已形同隱居多年,會有這樣的回應無可厚非,李慕兒自知不能強求,唯有拜謝爾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