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該死的傻子……”
二零零四年七月十七日下午六點,穆清清走出江海市政大樓的時候,在陽光下輕聲罵了一句。
這一次——從香港被緊急召回後幾天內發生的所有事情,到現在都令她有些摸不清頭腦,唯一可以確定的是,事情跟那個叫顧家明的傻子有關,現在都不知道是福是禍,她目前的脾氣,也算得上其來有自。
首先當然是發生在香港那一晚的情況急轉,家明突然清醒了出手,大殺四方後揚長而去,命是保住了,但家明的存在被曝光。她也大概明白,自己這次違反紀律的事情壓不下去,後果多半很嚴重。工作有可能丟不說,還很可能會面臨其它問題。
果然,第二天晚上,這邊便接到了通知,要求她以最快的速度趕回江海,交待一些事情,心叫壞了,但目前情況下,這種事情也是無法可想,做好了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的準備,誰知道回來之後,才發現事情真的有些詭異。
負責接待她的並非公安系統的人,但只從旁人對待他們的態度中就看得出來,回來後的第一天只是讓她說一下她願意說的事情,都是有關那顧家明的,香港的事情自然是重點,包括他們怎麼認識,在裕江發生的事情,也被要求一一講述,她這才知道,眼下的這次問訊,對方完全是衝著那顧家明來的。
這一天過後,她也不敢多問什麼,接下來的那一天,來得才真正是大人物,其中甚至有她曾經在電視上看見過的領導或者大人物,甚至還有軍隊的將官陪同,這一次就等於是重複一些昨天的提問,這些領導們說說笑笑問得隨意,她可緊張得不得了。關於家明的提問大概只有半個多小時,然後便問了幾句她目前的情況,如同閒話家常一般,有沒有結婚啊,男朋友在哪裡工作啊什麼的。她自然不認為這些人會真的對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有興趣,大概聊了將近一個小時,領導們走了,她還是一頭霧水。
這一天自然也不敢跟人多問,再過一天去的時候,那邊就只是讓她為這次香港之行寫一份報告,這報告在兩天之內連寫了四份,當前三份全都被打回來的時候,她才漸漸明白,上面的意思是不希望她提起有關顧家明的事情,隨手胡謅了一份跟之前交待完全不同的報告上去,那邊欣然接受了,隨後讓她第二天回警察局報到,她才能鼓起勇氣問一下:“到底……怎麼回事啊?”
那邊反問:“你不清楚?”
穆清清搖頭,那邊就說:“我們也不是很清楚,都是上面交代的,我們的級別也夠不上。”
“那……顧家明到底是什麼人啊?”
“這個,我們也不是很清楚……”
眼前不算是正式意義上的審查組,其實穆清清還想問的就是自己這事到底會被作出怎樣的處分,但看眼前一群人一問三不知的模樣。姑且不論他們到底是裝傻還是真傻,自己是肯定問不出什麼來了,反正有什麼處理明天也就知道了,降級或者乾脆被調去當交通警,怕都不是沒有可能,隨便啦。
懷著忐忑的心情,走出大樓時,心中猜測著家明的身份。失憶的特種兵,逃跑的間諜或者是被追殺的特務,恨恨的罵了一句,心下也未見得好受許多。不過。就在這樣的情緒下,她也看見一個長得與自己有些相似的女子笑著從另一邊走過來了:“姐,我就知道你這時候該出來了,一塊回家吧。”卻是妹妹穆珍珍。
被調查的事情沒有跟家裡人說,這幾天只說自己要把去香港的事情交代下,因此家裡人也沒怎麼為她擔心,這時看妹妹似乎已經在外面守了很久的樣子,她便微微皺起了眉頭:“怎麼?專程過來等我的?”
“也沒有很久啊,我的一個同學在那邊工作,跟她聊了會天才過來的。”穆珍珍挽著她的手笑得開心。眼見姐姐目光嚴肅,方才吐了吐舌頭,“好啦,是媽把我趕出來的,她怕你找個機會又逃掉,到了深夜才回來還說在工作,你忘啦,說了給你相親的,二表嬸的兒子啊。今天晚上在家裡吃飯,你逃不掉的,好不容易等到你回家,相親宴至少得吃一個月呢,媽都排好了。說你不去的話就讓我替補……”
被妹妹拖著。穆清清捂住額頭苦笑一聲:“拜託,我回來才四天不到。你們就這麼對我啊。”
“不是我這麼對你,是媽啦。姐姐你要搞清楚仇恨物件哦,走啦走啦走啦。”
嘆了口氣,夕陽之下,姐姐被妹妹拖著一搖一晃的往外走,快到大門時,穆清清回過了頭,望向在日光下顯得雄偉的那棟大廈,這幾天以來,她心中忐忑、疑惑、緊張各種情緒交集,其實最大的疑惑,還是擁有那樣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