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羊跑,一片生機和諧。巔頂一顆房樹裡跑出一個十六七歲的大姑娘。
“奶奶……奶奶……快看!它回了!”
“來了!來了!別拉!別把奶奶拉倒了。我看看!我們麗巴的寶貝索夫回了!”
跟在姑娘後面蹣跚出一個滿頭銀髮的老太太,土褐色的臉上溝壑縱橫,額頭上山道彎彎,一笑起來,卻寫滿慈祥。正用乾瘦的手舉在額頭上望著天空,微張著嘴,笑得像一朵沒見過雨水的花。
“索夫!索夫!快下來!你跑出去七七四十九天了,還以為你再也不會回來了呢。你這個沒出息的傢伙又揀什麼廢物回了?”
“嗷……”一聲驚天地泣鬼神的雄性之吼,震得老太太捂住耳朵,姑娘卻拍著手,心花怒放。
索夫俯衝,頭頂上的天空頓時陰暗,整個山頂被幾十米寬的翅膀遮住,倏,索夫扯起翅膀往天空中迴轉,突然如離弦之箭往大樹衝過來。
眼看就要撞到樹杆上,麗巴沒有制止的意思,喜洋洋的跳著,孩童般拍著手,慢慢的光線再次照進來,索夫站在麗巴面前,這時縮小得和麗巴一般大小。
“索夫!你終於回了,可想死我了!沒有你這裡一點也不好玩。告訴我你這次給我帶什麼垃圾回了?”
索夫出門放風的時間越來越長,第一次出去,一天就回了,第二次,四天才回,第三次,九天才回。第二次出去的時候麗巴數著日子擔心得不得了。可是第四天它回了,第三次,第四次,慢慢的麗巴明白了,索夫出門的規律,那就是出去的次數的平方。這次是第七次,它真在四十九天之後準時回來。
每次回來索夫都要給麗巴帶禮物,第一次是一隻已經腐爛發臭的夜鶯。第二次是一隻羚羊角,第三次是一顆老虎頭……反正每次回來,撿回的都是垃圾。這第七次,麗巴也沒打算它能給自己帶來什麼驚喜。
佩格看著麗巴抱著索夫的脖子幸福滿足得無與倫比,搖搖頭往那顆天然的大樹屋子裡走去。她知道這一主一僕,又要開始他們的遊戲了,懶得管他們。只要麗巴開心,他們幹什麼都好。
“奶奶!奶奶!你看這是什麼?我從來沒見過。索夫給我帶回的禮物。”
“還能是什麼?獅子皮?”佩格收回跨進去的腳,無可奈何的轉過身。
“不是獅子皮。我認識獅子!這個我從沒見過。”
佩格走過來一看,嘴裡直喊晦氣,指著索夫的額頭道:
“你這個收垃圾的索夫,你是越來越有出息了,連死屍也往家裡揀。我打死你!”佩格狠狠的舉起手,拍下去時,誰都看得出只是輕輕的摸了一下。
“這是什麼東西的死屍?”
“你這個傻丫頭,連這個都不認識?這是人類的屍體。”
“人類?可是它和我們長得不一樣。”
“真是個傻子,他是男人,我們是女人,當然不一樣。不過這也不能怪你,你從下就生活在深山老林裡,除了獅子老虎,見過的人只有奶奶。世界上的人分為男人和女人,我們這樣的,你看看,面板細膩,頭髮長長,胸部隆起,臀部渾圓的,這就是女人。這樣的,長著喉結,短髮,胸部平平的就是男人了。”
“哦!還沒有眉毛!”
“沒有眉毛?不是,他的眉毛被人削掉了。男人女人都有眉毛,只是他們的眉毛濃厚,女人的卻很淡。”
“好了!不說了!索夫!趕緊去挖個坑把它埋了。哎呀!真是!沒一個省心的。”
索夫點點頭,聽話的跟在佩格後面,停在一顆蛇果樹下。
“就這裡吧。埋在蛇果樹下,給樹施肥,等明年蛇果一定結得烏紅烏紅,紅遍半坡。”
麗巴蹲在屍體身邊看稀奇看新鮮,摸摸屍體頭頂上的頭髮,拉起自己的拖地長髮,點點頭道:“它的頭髮一根又硬又粗,我的每根都很柔軟有彈性。”
對比完拉著屍體的耳朵,左右端詳,覺得彆扭,索性坐在屍體的肚子上,雙手撐著下巴,歪著頭,研究喉嚨那裡為什麼有喉結。為什麼自己的是平的?
突然哥倫布發現新大陸似的衝著奶奶大喊大叫道:“奶奶!奶奶!我又發現不同了。”
“啊?”佩格聽到麗巴大驚大詐,蹣跚著走過來,老遠看見那具屍體一絲不掛的呈現在天地之間。麗巴正蹲在那裡,研究新發現。
“麗巴!不準看!你害不害羞?”佩格第一次感到尷尬,太過單純有時候就是一種罪過,而這罪過正是自己缺少這放面的教育造成的。
“奶奶,這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