麼虛弱。
“你怎麼了,我可憐的朋友?”施穆克問,他的臉色跟邦斯的一樣蒼白。
“我的心口剛剛又捱了一刀。”老人扶著施穆克的胳膊,回答道,“我想只有善良的上帝才有權利行善,所以,所有想摻和做這種苦差事的人都受到極其殘酷的懲罰。”
藝術家的這句諷刺話,實際上是這個好心的老人為消除出現在朋友臉上的恐懼神色而作出的最大努力。
“我想也是。”施穆克簡單地附和道。
對邦斯來說,這實在是無法解釋的事,塞茜爾結婚,卡繆佐家和博比諾都沒有給他送請帖。在義大利人大街上,邦斯看見卡爾多先生朝他走來。由於法國貴族院議員早已有話在先,邦斯極力避免耽擱這位人物走路,只是跟他打了個招呼。去年,邦斯每隔半個月都要去卡爾多府上吃飯,可如今,這位區長兼巴黎議員卻怒氣衝衝地看了邦斯一眼,沒有給他還禮。
“你去問問他,他們到底有什麼跟我過不去的。”老人對施穆克說。對邦斯遇到的倒黴事,施穆克實際上連細枝末節都清楚。
“先生,”施穆克機智地對卡爾多說,“我朋友邦斯剛剛生了一場病,您恐怕沒有認出他來吧?”
“當然認得。”
“可您有什麼好責怪他的呢?”
“您那個朋友是個忘恩負義的魔鬼,他這種人,如果說還活著,那完全是如俗話所說,雜草除了也會長的。對那些藝人,人們確實有必要多提防點,他們一個個像猴子一樣,很刁,也很邪惡。您那個朋友想方設法要糟蹋他那個家族,讓一個年輕的姑娘丟臉,只是因為別人開了一個並無惡意的玩笑,他要報復。我不願意再跟他有任何關係;我會盡量忘記我認識這個人,忘記他的存在。先生,這些想法是我全家所有人的想法,也是他的家庭,以及過去所有看得起邦斯,接待過他的人的想法……”
“可是,先生,您是一個通情達理的人,如果您允許的話,請讓我給您解釋一下事情的經過……”
“要是您樂意,您儘管做他的朋友好了。”卡爾多回答說,“可不要多說了,我覺得有必要先把話跟您說明白,不管是誰,只要試圖為他開脫,辯護,我都不答應。”
“為他分辯都不行?”
“對,他的行為是可恥的,所以是無法分辯的。”
說罷,塞納省議員便抬退繼續走他的路,不想再聽別人一個字。
“已經有兩個當權的跟我過不去了。”等施穆克把所有那些野蠻的詛咒告訴給邦斯之後,邦斯微微一笑,說道。
“所有人都跟我們過不去。”施穆克痛苦地說,“我們走吧,免得再碰到別的畜生。”
施穆克這一輩子簡直像羊羔一樣溫順,他是生來第一次罵出這樣的話。他那幾乎超凡脫俗的寬容之心從不曾受到過蚤擾:即使世間的一切災難都落在他的頭上,他也會天真地一笑了之;可是如今看到別人欺侮靈魂高尚的邦斯,欺侮這位默默無聞的亞里士多德,這位逆來順受的天才,這個潔白無瑕的靈魂,這個慈悲的心腸,這塊純潔的金子……他像阿爾塞斯特一樣,實在太氣了,氣得把邦斯以前的那些東家叫作畜生!在這個溫和的人身上,這份激動無異於羅朗的狂怒。施穆克唯恐再碰到什麼人,讓邦斯轉身往坦普爾大街方向走去;邦斯任他引路,因為這位病人所處的境地,就像是那些陷入絕境的鬥士,已經不在乎挨多少拳了。可偏偏命中註定,人世間的一切都不放過這位可憐的音樂家。滾落到他頭上的泥石恐怕無所不包:有貴族院議員,有國會議員,有親戚,有外人,有強者,有弱者,也有頭腦簡單的人們!
邦斯往家裡走時,在普瓦索尼埃爾大街上看見卡爾多女兒迎面走來,這位女人年紀輕輕但吃過不少苦頭,所以還是比較寬容的。她曾因做了一樁至今仍未公開的錯事,成了丈夫的奴隸。在邦斯過去常去吃飯的人家中,貝爾埃迪夫人是他唯一直呼其名的女主人,他叫她“菲利茜”,而且往往覺得她是理解他的。這位性情溫柔的女性為迎面遇到邦斯舅舅顯得有點尷尬;因為儘管邦斯跟老卡繆佐第二位妻子家沒有任何親戚關係,可他還是被當作舅舅看待的;菲利茜…貝爾迪埃見躲不過邦斯,索性在病人面前停下腳步。
“舅舅,我並不相信您是惡人;可要是我聽到的有關您的傳聞中,有四分之一是真的話,您這人就太虛偽了……噢!您別為自己分辯!”看見邦斯做了個手勢,她急忙補充說道,“這用不著,原因有二個。一是我沒有任何權利去譴責、評判或控訴什麼人,因為我知道,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