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的臉,轉過身去對著牆壁,咬牙切齒。
對方的確是在做夢,對方事先已經說明過,兩情相悅發生於夢中。那自己剛才的話還有什麼意義?管天管地,誰還能管到別人夢見了什麼?即便在睡夢裡做了皇帝,現實中,誰又好意思去抄他的九族?
斥責和反駁,都沒有任何意義。先前的話題,至此也完全變了味道。羞惱之餘,陶三春霍然發現,自己落入了一個極為荒唐古怪的圈套內。除了裝聾作啞之外,無論說什麼,都不是一個正確選擇。
寧子明早就預料到自己的理由說不通,然而,他卻不打算用謊言來欺騙對方。夢境中,涉及到他和陶三春二人的部分其實很少,只有短短兩三個碎片。但是卻好像曾經真實發生過一般,令他很是懷疑,現在的自己,到底是活在現實世界,還是活在夢中自己的夢中。
“我知道你不信,說實話,我也知道那些事情根本沒發生過。可那種感覺,卻跟真的一模一樣。”
語言有些凌亂,邏輯也未必順暢。但是,他卻盡最大努力,將夢中的所有細節描述清楚。
那個夢裡,他是個賣油的黑大漢。大字不識幾個,武藝也稀鬆平常。路過陶家的瓜園,偷瓜止渴,結果,後面發生的事情,就和昨晚的經過大致差不多……
他自知理虧,打架時也下不去狠手,被夢境裡的陶三春打得鼻青臉腫。陶三春的父親陶正趕來,看上了他的爽直,於是,趙匡胤做媒,二人喜結良緣。
“呸!想得美,你連我都打不過,我憑什麼要嫁給你這窩囊廢?”原本打定了主意不聽,不看,不說。然而陶三春卻再度被寧子明的“夢話”氣得忍無可忍,轉過頭,紅著臉朝著地上猛啐。
寧子明卻一點兒也不生氣,搖搖頭,苦笑著補充,“我也知道這很荒唐,但我保證,剛才說的不是瞎話。夢裡的事情就是這樣,如果編瞎話,我肯定不會如此埋汰自己!”
“埋汰自己?你覺得你武藝比我高?還是娶了我很虧得慌?”陶三春的關注點,瞬間發生了巨大的跳躍。抬起頭,憤怒地看著寧子明,滿臉不屑。
“不,不,不是,我不是那個意思!”寧子明被問了個猝不及防,退開數步,後背倚著牆壁連連擺手,“我是,我不是,我是,唉,我只是實話實說!不,不,不,我不是實話……,唉,我不知道該怎麼解釋給你聽!”
“噗!”雖然看不見他的面孔,陶三春卻能想像出他此刻的窘迫。被逗得忍耐不住,捂著嘴巴,肩膀上下亂顫。
笑過之後,先前的羞惱也被拋棄到了九霄雲外。歪著頭上下打量寧子明的輪廓,用極低的聲音調侃,“其實也對,你長得一點兒都不黑,武藝也還湊合。說你是賣油的黑大漢,的確有些埋汰了你。不過,你別以為你身手真的比我強。我昨天在樹上睡得迷迷糊糊,血脈根本沒活動開。如果準備好了之後各自憑真本事交手,還說不定真的能打你個鼻青臉腫!”
“所以,無論夢裡的事情,是不是真的。我必須把你救出去。”寧子明有點兒跟不上陶三春的跳躍思維,想了想,繼續實話實說。
“所以,你就來了?”陶三春愣了愣,臉上的笑容慢慢凝結。
臥室裡沒點油燈,二人相隔的距離也有些遠。寧子明看不見少女臉上的表情,又苦笑著咧了下嘴巴,低聲回應,“嗯,所以我就來了。就這些,你可以不信。但我今夜無論如何都會救你離開!”
“哦!”陶三春在黑暗中,展顏而笑,如同一株靜靜的曇花。
她知道對方看不見自己的臉,也知道對方剛才的話,應該屬於真實。然而,她卻感覺到自己的胸口,有種悶悶地痛。
這種痛楚毫無來由,卻令她不再想說話。伸出手去,從盤子裡拿起另外一塊綠豆糕,緩緩遞向自己的嘴巴。卻又發覺自己的嘴唇和牙齒都顫抖得厲害,好半晌,都無法將柔軟的綠豆糕咬下分毫。
房間裡,剎那間除了呼吸聲,再也沒有其他任何嘈雜。
寧子明背靠著牆壁,手指在身體兩側曲曲伸伸。
他今夜沒說一句假話,然而,他也沒說出事實的全部。
夢裡的事情不是真的,但夢裡的那種相濡以沫、血脈相連的感覺,卻始終留存在他心底,無比的真實。
這種感覺,眼下他不方便對任何人說起。包括陶三春也是一樣。
畢竟對方還是個豆蔻少女,畢竟對方今後還要嫁人,生子,伺候父母公婆,與丈夫過小日子。
他沒有資格去撩撥人家,耽誤人家一生。
他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