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猛然間,想起刺史王怒出城後,反覆交代自己去設法讓莊丁們放下長兵器和弩弓,以及衝突剛起就被韓重贇和楊光義兩個封住了嘴巴的事實,團練使方崢再度不寒而慄。
這不正常,絕對不正常,刺史大人沒有說話,輪不到自己這個小小的團練使出頭!“整,整隊!全體整隊待命!”扯開嗓子,他發出悲鳴般的叫喊,淒厲沙啞,就像一隻被虎狼盯上的野雞。“原地待命,誰也不準輕舉妄動!誰輕舉妄動,就是謀反!咱們今天,最好兩不相幫!”
“什麼,兩不相幫?”司倉參軍王琢,司戶參軍李大用,司田參軍許旺等人,手按刀柄,怒不可遏。這絕對是一道亂命,身為地方上有頭有臉的大人物,他們怎麼能眼睜睜地看著常思這個外來戶,在距離潞州城只有五里的處胡作非為?
然而,當他們看到自己的同僚,司法參軍吳楠,司兵參軍錢守禮等人已經拔出一半兒的橫刀之後,心中的憤怒立刻化作了一灘冰水。
常思來潞州兩個月,並非什麼事情都沒幹。至少,他隔三差五就會拉著團練隊伍中的軍官們一起吃喝嫖賭。而常家,又是太原一帶數得著的大戶,生意從塞外一直做到嶺南。自己身邊這群袍澤都是什麼德行,王琢、李大用等人可是非常清楚。只要有人捨得砸錢,就沒他們不敢賣的。當初他們可以因為鄉賢們的賄賂而徇私枉法,如今就可以因為鉅額橫財,將劉老大等人毫不猶豫地賣給常思。
“轟隆隆,轟隆隆,轟隆隆!”澤潞騎兵跟在常思身後,繼續前推,所過之處,血肉翻滾,猩紅色的煙塵扶搖直上。
“這,這,這可怎麼是好……”四千餘團練搓著手,感慨著,繼續原地旁觀。沒有武將出來帶頭,也沒有強者站出來振臂一呼。
他們是鄉賢們用錢養熟了的“家雀”,絕不會掉頭反噬金主。但用錢養熟了的“家雀”,也註定成不了雄鷹。
即便他們當中有人心存不甘,即便他們對劉老大等鄉賢充滿了同情。他們現在所能做的,也只能是服從自家團練使“將令”,兩不相幫!也只能是跟著老遠,默默地給劉老大等先賢送上祝福!
“給我上,給我上啊!我平時大魚大肉養活著你們——!”眼看著常思圓滾滾的身軀距離自己越來越近,越來越近,而一眾團練們,卻選擇了做壁上觀,劉老大的喊聲裡頭,隱隱已經帶上了哭腔。
別人都可以逃,他不能逃,他如果也轉身逃命的話,潞南一帶各家莊子堡寨聯盟,就會徹底土崩瓦解。正所謂白眼狼從來養不熟,那些平素吃慣了拿慣了他們供養的地方官吏們,才不會主動跳出來為已經無力翻身的他們提供庇護,而是立刻會倒向常思,爭先恐後帶領團練殺進莊子裡頭,將他們這些莊主、寨主們一個挨一個斬盡殺絕,然後順手消滅掉彼此間往來的所有證據。
“大哥勿慌,把您的旗號趕緊打起來!收攏弟兄!”
“大哥,兄弟們先去頂一陣!你趕緊鼓舞士氣,想辦法保留實力,以圖將來!”
關鍵時刻,也不是所有人都只想到四散逃走。至少與劉老大一個級別的莊主、堡主們,大多數都主動留了下來。只見他們紛紛抄起兵器,帶領身邊為數無幾的親信,咬牙切齒地迎向澤潞騎兵,就像一頭頭飛蛾,絕望地撲向半夜裡的燭火。
“噗!”率先衝向騎兵軍陣的薛老七和他麾下的五名心腹爪牙,冒起幾點血光,旋即徹底消失不見。
“噗!”“噗!”“噗!”,隨即,又是幾聲輕微的碰撞聲,尹老五、黃老四、鄭老三以及他們的親信,也統統化作了紅煙。
而常思和他身後的澤潞騎兵,卻連絲毫的停頓都沒有,繼續洪流般“隆隆”前推。將凡是擋在自己道路上的,無論是人是馬,全都碾壓成齏粉。
“”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劉老大發現自己很不爭氣地打起了擺子,上下牙齒不受控制的劇烈碰撞。“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站在他身邊兀自不肯離開的十幾名忠誠爪牙,也一個個抖若篩糠。手舉著長短兵器,想做最後的困獸之鬥。手腳卻軟得像隔了夜的麵條,根本無法給死志以足夠的支撐。
“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還有一連串牙齒撞擊聲,來自近在咫尺的頭頂。聽起來清晰刺耳。劉老大愕然抬頭,只見濃密的樹葉後,有一個白白淨淨的胖子蹲在主幹上,身體顫顫巍巍,就像一隻隨時都可能掉下來的爛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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