椅上，雙眼緊閉，像一個與世隔絕的人那樣孤傲地沉默著，但大腦卻在飛快地旋轉著。

“朱紫禾……朱紫禾……”恆平俊下意識地喃喃自語起來，“你是不是那個曾經讓三個*要犯自殺的人？你是不是‘紅蛇’？《顏氏物語》在不在你手裡？我為什麼要懷疑你？我為什麼找不到你絲毫證據？不管到什麼時候，你都是我的第一嫌疑犯！”

想到朱紫禾，恆平俊自然而然便想到了朱紫禾的“妹妹”——漂亮多情的竹秀璘子。這是一個令他終身難忘的女人。她和恆平俊在東京一所特工學校裡共同訓練了三年。兩年前，他們同時來到中國，她被分配到玉島情報特課，時任課長的恆平明山是一個非常注重資歷的軍人。他認為她不能馬上做一名合格的特工，就安排她做了抄報員。恆平俊出任課長後，一改父親生前的規矩，讓她“人盡其才”，離開了機要室。自然，她不可避免地成了恆平俊的情婦——恆平俊在日本大阪有家眷。他利用她長相和朱紫禾的妹妹朱紫筠極為相似，且朱紫筠是共產黨這個上天造就的條件，先讓她接近朱紫禾，暗中觀察他的一舉一動，然後故意抓住她再在“巧合”下讓她被特別行動隊的人救走。這樣，他的一條繩子就拴住了兩隻螞蚱，這是他的得意之作，天衣無縫。然而令人遺憾的事情還是發生了，她沒等見到《顏氏物語》就露出了破綻，在笑川的授意下提前回來了——看來父親當初的做法是有些道理的，她真的缺少做特工的經驗，難成大事。這令他非常不開心甚至大為惱怒，可是礙於笑川的面子又不能降罪於她。鬼才知道他們之間是什麼關係呢！他研究過中國的《三國演義》，一代才俊諸葛亮錯用了馬謖導致全盤軍事計劃崩潰，堪稱死不瞑目，如果把馬謖換成趙雲趙子龍肯定大功告成。眼下他就是錯用了人，其境況和諸葛亮極其類同，如果……不管怎樣，懊惱是於事無補的，他不可能讓這隻還算可愛的“小飛鳥”呆在籠子裡，他要讓她完成屬於她的使命。但願她不負所望，能夠找到朱紫禾是共產黨的證據。

第十一章（7）

“如果順利找到《顏氏物語》，再挖出那條可惡的‘紅蛇’、抓住共產黨那位姓楊的副書記，父親在天之靈一定會高興的。他會誇讚我是一個比他還要優秀的大日本皇軍特工的！”恆平俊睜開了眼睛，躊躇滿志地自言自語著。他兩眼放光，好像這些臆想中的事情已經得以成功了，心底竄出了一股壓抑不住的亢奮。他需要這種亢奮，這是他作為一名特工必須的動力。

恆平俊看了看手錶，和竹秀璘子見面的時間還有一刻鐘，於是走出了辦公室。

恆平俊和竹秀璘子見面的地點是在一家舞廳裡，警察局長的妹妹沒事跳跳舞消遣消遣，誰也不會懷疑什麼的。當然，恆平俊得化裝成普通舞客。

風姿綽約的竹秀璘子如約前來。她先是和兩名色迷迷的男舞客跳了兩支曲子，把他們打發走了以後才約請的恆平俊。二人一邊跳舞一邊輕聲耳語著。竹秀璘子告訴恆平俊，朱紫禾身上確實沒有可疑之處，他對皇軍既敬又怕，屬於典型的被中國人稱之為“漢奸”的人，他很苦悶，以酒消愁，這反而更加證實他距離共產黨極為遙遠。

恆平俊聽完，沒有說什麼。他相信竹秀璘子的話是真實可信的，一剎那，他心頭那扇對朱紫禾的懷疑之門關上了。是的，直到現在，他依然沒有任何朱紫禾是共產黨的證據，更不用說“紅蛇”了，不得不懷疑自己的判斷力。他清楚，這種懷疑朱紫禾的心態將會很嚴重地影響到對朱紫禾的利用。這對他在玉島對付共產黨百害無一利。然而，兩年前的那樁三名共產黨要犯同時自殺在警察局監獄裡的懸案又清晰地浮現在了他的腦海裡：只有朱紫禾有條件自由出入於他所掌控的監獄，在當時那種情況下，他救他們出去不是簡單的事情，但讓他們取義成仁卻是很容易的事情，而真正的共產黨員都把死亡當做輕輕鬆鬆回老家……

在輕柔的樂曲聲中，恆平俊否定了竹秀璘子的說法，他告訴她，發現一個合格特工的破綻並不是一件輕而易舉的事情，雖然每一個特工都不可能不留下破綻，所以，她必須繼續留在朱紫禾身邊，朱紫禾身上還是有疑點的，最為重要的是，他不可能不活動，不可能不為尋找《顏氏物語》有所動作，只要發現他一點不軌之處，情報特課就有辦法了。

面對恆平俊的固執，竹秀璘子只能選擇默許。

搖搖晃晃、忽明忽暗的燈光中，扭扭擺擺的舞客中，竹秀璘子一隻柔嫩的手輕握著恆平俊的手，另一隻手自然地摟住他的腰，眼睛裡閃動著萬種風情，輕聲問道：“恆平君，《顏氏物語》一拿到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