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定不夠支撐到離開暴風雪之境,到時離出口近些或許能僥倖逃得性命。離得遠了,只怕要被金色氣刃削成森森白骨。
紅箋對形勢的判斷十分準確,往前奔出七八里地之後,那一朵朵飄忽的火焰雖然消失了,金色氣刃卻變得密集如雨。
紅箋抱著萬一的希望試了試,這氣刃對她的“萬流歸宗”毫無反應,因為這一試,她好不容易留下來的真元消失了一小半。
怎麼辦?紅箋將結界縮小,只護住“寶寶獸”和自己的要害。伏下身子往前疾奔,無數道氣刃在她暴露出來的身體上瞬間開出血花。
紅箋有一種在被萬刃凌遲的感覺,她“嘶”地咧了咧嘴。咬牙忍住。一手去乾坤袋裡將這些年積攢下來的“石虎丹”摸出來,吞了一顆下肚。
腳下是上山的路,厚厚的堅冰亮得晃眼。
紅箋疾步奔跑在冰上,留下了長長一串血印。
強體前後八年,她的身體飽受磨難,但面臨如此兇險之境還是第一次。她的氣血在劇烈地翻湧,這風刀雪劍逼出了她的每一分潛能,紅箋一邊亡命狂奔,一邊心念電轉:真元不知是否還夠自己支撐到山頂,上到山頂之後又該如何?
山巔在望。紅箋飛身縱上,最後一點護住“寶寶獸”的結界已薄至搖搖欲墜。兩道金色氣刃飛來,“啵”的一聲結界碎裂,“寶寶獸”發出了驚恐的叫聲。
紅箋顧不得多想,身體一蜷,將小傢伙護在了懷裡,縮身成球沿著另一邊的山坡向山下滾去。
下山的路崎嶇不平,坑坑窪窪佈滿了障礙,紅箋這麼一路滾下去,腦袋、後背、腰和腿被連番撞擊,未等到山腳,她便覺著有些意識不清。
“怕是要夠嗆了啊。”紅箋恍恍惚惚地想。
“砰”的一聲,她的肩膀狠狠撞上了一塊包裹著堅冰的大石頭,鋒利的冰凌刺入了她被金色氣刃割開的傷口,紅箋疼地猛一哆嗦,露出破綻,一道金色氣刃斜斜飛來,自她胳膊的縫隙斬中了“寶寶獸”。
劇痛加上“寶寶獸”的尖叫聲,刺激地紅箋驀然一醒。
她伸出手肘在冰層上用力一撐,巨大的衝擊力令她的胳膊發出“咔嚓”一聲響,夾雜在風雪的尖嘯中聽上去那麼清晰。
紅箋疼得冷汗都出來了,她藉著這股力道身體驟然偏離了先前的方向,在冰坡上滑出一個大大的“之”字,腦袋擦著巨石的邊緣掠過。
這一路下來,金色氣刃擊中她的“嗤嗤”聲幾乎連成了一片,紅箋有生以來從未如此狼狽,身上的衣裳碎得一綹一綹的,渾身上下血肉模糊,不少地方傷處深可見骨。
“石虎丹”在令她受傷的身體不停地癒合重生,這些新長出來的皮肉幾乎在出現的同時就又被打爛。
山腳馬上就要到了,在某一個瞬間,紅箋依稀看到裡許之外便是這一關的盡頭,風雪到那裡消失不見。這令她湧起了巨大的希望。
真元耗盡,筋疲力竭,紅箋覺著若是靠她自身的力量,不要說一里路,此時連站起來都困難。
所幸這是下山,藉由這股子衝力,說不定可以……此念剛生,紅箋突覺身下一空,“轟”,大篷雪霧沖天而起,紅箋帶著下山的衝力,直直滾入了一個七八丈深的雪窟窿。
紅箋摔下坑底,周圍的積雪鋪天蓋地向她壓來。
死,或者活著衝出去,紅箋在坑底驀地睜大了眼睛。
她也不知道哪來的一股力氣,在坑下掙扎著騰身躍起,厚重的積雪劈頭蓋臉落下來,其中還夾雜著數道氣刃,紅箋這一躍足有三四丈高,距離地面還有近半,她高抬雙腿奮力向著側壁踹去。
只要借到力,她就可能再躍上個三四丈,到達地面,剩下不到一里路,爬也要爬過這一關,就此逃出生天。
可是紅箋的好運氣好像已經用盡,她的腳剛剛觸及側壁,還未等用上力氣,那一大片側壁轟然坍塌,倒下來的雪登時將紅箋砸落,她所呆之處變成了一個更大的雪坑。
四下裡好像雪崩一樣,厚厚的積雪夾雜著大量冰塊不停塌陷下來,就要將她活埋在坑底。
紅箋只覺天旋地轉,眼睛裡看到的都是重影,連“寶寶獸”急促的叫聲聽在耳中都漸漸模糊。
她將“寶寶獸”摟在懷裡,合身倒在積雪中打了個滾,阻止身體繼續下陷。
一路趕來,只剩下最後一顆“石虎丹”了。
紅箋閉目,滾燙的淚滴在“寶寶獸”的長耳朵上。
她趁著還有餘力,摸索著將那顆“石虎丹”塞到了“寶寶獸”的嘴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