線自上海直到汕頭,此一舉措,使杜月笙的槍救工作,更增危險與困難,然而,民國二十七年元月二十日,駐日大使許世英奉召下旗歸國,他遶道香港,特地和杜月笙見了面,告訴他說:
「我卽日赴漢口,大戰一起,賑濟工作千頭萬緒,今後我想專任賑濟委員會的工作,普救百劫餘生的天下災黎,杜先生,我很希望你能幫我的忙。」
杜月笙聽罷,十分爽快的答道:
「靜老,這有什麼問題,還需要勞煩靜老鄭重其事的提出嗎?」
「不然不然。」許世英笑著搖頭說:「這話是該鄭重其事講的,我這一次所謂的幫忙,是要你到脤濟委員會來,實際擔任一個名義,擔任一份工作」
杜月笙不由一愕,他急急的問:
「靜老,你是要挑我做官?」
許世英曉得杜月笙有他「決不做官」的論調,他曾私下向他的親密朋友,透露過他的心聲:「你們不要看許多大好佬們,都跟我稱兄道弟,要好得很,就此以為我想做官是很容易的了,殊不知,他們是在拿我當做夜壺,用過之後,就要火速點藏到床底下去。」因此,許世英便不得不向他解釋:
「我之所以這樣想,一則,因為這是全民抗戰,人人有責,人人相關。二來呢,賑濟工作多少帶點慈善事業的性質,它不過是政府的一個機構,在賑濟委員會辦事,也未必就能算是做官。」
杜月笙因為原則問題,難免還在猶疑,卻是許世英一再婉勸,敦促,使他礙於情面,推辭不得。許世英旋卽遄赴漢口,晉謁中樞首要,他輕而易舉的為杜月笙謀到一個官職:賑濟委員會常務委員,兼港澳救濟區特派委員。
幸虧有許世英這一次的勸請「出山」,由北而南,救濟了不知多少淪陷敵區的名公巨卿,達官聞人,連前清兩廣總督張鳴岐,息影津門,都由於獲致杜月笙的濟助,得已免除凍餒之苦,保全晚節,不曾夫足當了漢奸。張鳴岐對於杜月笙的雪中送炭之舉,由衷感激,他特意集杜詩兩句,親筆寫好一副楹聯,託人帶到香港來,送給杜月笙,使這產自高橋,君臨歇浦的一代奇人杜月笙,得到了他平生罕見的最高恭維。張鳴岐送他的楹聯用了杜工部這兩句詩:老夫生平好奇古;使君意氣凌青霄。
此外,不久以後劉航琛受王纘緒之迫,逃出四川,輾轉抵達河內,被杜月笙派顧嘉棠迎往香港,一住三月,招待了一日兩餐魚翅席,歷時三月之久。烽火連天,患難餘生,老友把晤,份外親切,第一次相見,杜月笙便問劉航琛:
「你看我這次離開上海,值不值得?」
劉航琛抗聲答道:
「當然值得。過去你是上海的杜月笙,時至今日,你不是已經成為中國的杜月笙了嗎?」
當下,杜月笙非常得意,他和劉航琛拊掌大笑,狀至歡激。(待續)異域香港重打天下上海人謂之「孵豆芽」,說得文縐縐些,便是「韜光養晦,深自斂抑」,杜月笙在上海紅透半丬天,跑到香港來總歸是個「逃難的」,論交結官府,香港自道光二十一年(公元一八四一)即被相香港佔領,那邊是英國人的天下,杜月笙自總督以至差館警察,一點關係也拉不上。談幫會弟兄,廣東、香港都是洪門的勢力範圍圈,清幫在香港,不但沒有立根,連露臉些的人物,也找不出一個。要末祇有杜月笙舊夥計,老弟兄芮慶榮,他有個徒弟叫夏連良,在上海寧波路五百八十六號開設新光戲院,這夏連良的一名徒弟李裁發,十幾歲在上海闖禍打架,逃到香港,香港跑馬地的那些馬伕,都是上海跑馬廳轉過來的,上海馬伕奉李裁發為老大,因此這位清幫的小角色,總算還有幾名群眾。杜月笙初到異域,兩手空空,無拳無勇,迫不得已時,連這支。渺小的力量也得重用,他示意芮慶榮,叫李裁發到芮慶榮和顧嘉棠那兩邊常來走走,使李裁發與香港杜「門」,也有了點關連。
日本人在上海佈下了天羅地網,結果還是被杜月笙從容不迫,「不化裝」而逃出,新憾加上了舊恨,他們便對杜門中人狠狠的報復,使得杜月笙侷促香港乾著急,心憂如焚,日處愁城,儘量設法讓他要緊的人,多逃出來幾個,家人之中是姚玉蘭先來,和他在九龍半島飯店闢室而居,長子杜維藩繼亦趕到旋又回滬,沈月英離不了鴉片煙榻,三樓孫氏夫人遠遠的去了英國,二樓陳氏夫人則只在他旅港時期來探過一次夫,視同掌珠的大小姐杜美如跟她母親姚玉蘭往返港滬之間好幾回,杜公館裡最能幹的大媳婦,多一半時間留在華格臬路照料切。
要好朋友來的是張驥先,跟北洋中人交情很深的吳家元,小八股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