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師將領一聲大吼,數百名水師官兵風一樣湧上了甲板,爭相目睹王樸的風采。
這個時候的王樸還不知道這裡已經是松江府的外海,更不知道自己率領孤軍深入遼東腹地,一舉搗毀建奴老巢盛京並且生擒奴酋皇太極的訊息已經在江南一帶傳開。
江南一帶文風鼎盛,文人結社成風,比如由江蘇太倉人張溥發起的復社,成員甚至多達數千人,而且時不時地搞搞聚會,切磋文章,吟風弄月,甚至攻擊朝政,像王樸奇襲盛京這樣的事蹟自然而然地成了這些文人墨客談論的焦點。
毫不誇張地說,當王樸的大船出現在松江府外海的時候,上至留都南京的高官勳戚,下至各府的販夫走卒,幾乎整個江南計程車紳百姓都在談論他的事蹟,甚至連秦淮河上的青樓妓女聚會時,談論的焦點也是大同總兵王樸。
總之,此時的王樸已經成了江南各省家喻戶曉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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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亭。
松江知府錢橫正在府衙後院宴請族叔錢謙益。
這個錢謙益在江南也是個鼎鼎大名的人物,號稱江南才子之首,天啟年間他曾經官至禮部侍郎,是東林黨的領袖之一,後來與溫體仁、周延儒爭相失敗而遭罷官,賦閒在家已經十多年了。錢謙益雖然年屆五十,卻整日流連青樓,遊戲花叢,江南一帶的文人騷客就送了他一個雅號叫風流教主。
為了給族叔錢謙益接風洗塵,松江知府錢橫還特意邀請了松江府的幾位知名才子作陪,其中就有陳子龍和夏允彝。
【陳子龍和夏允彝都是復社中人,南明覆亡後投身抗清大業,先後自殺殉國,夏允彝還有個兒子叫夏完淳,子承父業繼續抗清,結果年僅十七歲就遭到清軍殺害,夏完淳留下的詩篇足以用“驚才絕豔”來形容,完全不比江左三大家遜色。】
酒過三巡,眾人自然而然地談論起了王樸孤軍深入遼東的事蹟。
陳子龍不無感慨地說道:“身為七尺男兒,就應該仿效王樸總兵提勁旅征戰沙場,直搗黃龍,替朝廷建功立業。”
夏允彝嘆道:“是啊,如今的科場黑幕重重,舞弊成風,真正有才能的考不取功名,反倒是那些投機鑽營之輩紛紛及第,想想也真夠人寒心的,還不如投筆從戎,到遼西前線去和建奴殺個痛快呢。”
錢橫不以為然道:“兩位還真相信京師發來的塘報?”
陳子龍急忙問道:“怎麼,難道這件事是假的?”
錢橫自信地說道:“依本官推測,此事根本就是子烏虛有之事,是皇上和朝廷為了振奮軍心、民心而刻意編造的。”
“這絕不可能。”夏允彝反駁道,“這可是洪督師從松山發回京師的塘報,難道洪督師敢欺君不成?”
“洪督師當然不敢欺君。”錢橫道,“據本官所知,洪督師發回京師的塘報最後還有一句‘此事未經最終查實,請朝廷透過蒙古、朝鮮刺探訊息加以證實’這句。”
陳子龍道:“京師發來留都的塘報在下親眼見過,上面可沒有這一句。”
錢橫道:“所以本官敢斷言,此事純屬編造,要不然事情都過去快一個月了,為什麼還沒有這個大同總兵王樸的訊息?不管是死是活,總得有個訊息吧。”
“大,大人,快……”錢橫話音方落,他的師爺忽然氣喘吁吁地跑了進來,上氣不接下氣地說道,“快,快去迎,迎接……”
錢橫皺眉不悅道:“本官不是吩咐過,沒事不得來打擾的嗎?”
師爺猛地吸了口氣,急聲說道:“大人,剛剛金山衛的水師來報,他們在松江外海遇到了王總兵。”
“王總兵?”錢橫冷然道,“哪個王總兵?”
“還能有哪個王總兵。”師爺跺腳道,“還不是大同總兵王樸唄。”
“啥,大,大同總兵王,王樸?”錢橫臉色大變,急道,“他,他,他在松江外海?”
其餘錢謙益、陳子龍等人也變了臉色,紛紛站起身來,剛剛還說王總兵呢,這就到了松江了,只不過這王總兵不是被建奴困在了遼東的連雲島嗎,怎麼跑到松江外海來了?
師爺喘息道:“水師官兵說,王總兵搗毀了建奴老巢之後就向朝鮮轉進,又從朝鮮的仁川港登船出海,本想返回登州不想中途遇到了颶風,三艘大船翻了兩艘,八百多將士也只剩下三百不到,這才偏離了航向飄到松江來了。”
錢橫還是不肯相信,又問道:“真是大同總兵王樸?”
“錯不了。”師爺斬釘截鐵地說道,“總兵大印都驗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