益卻又往往顯得很慷慨。
打個比方。明廷的那些腐吏會為了大清究竟是大明的屬國還是兩個平起平坐的國家而吵上許多年,他們非要爭個主屬之分,為此不惜打上十幾二十幾年的口水仗。可回過頭來,大清軍進關擄掠了幾十萬大明百姓和大量財產,他們卻又能熟視無睹、安之如飴。
多爾袞打心眼裡瞧不起這種病態的漢文化。
在多爾袞看來,不管是哪個民族,哪種文化,都應該像狼一樣,誰強誰就是王。堂堂一個大明朝,連自己的國家、自己民族的子民都保護不了,還爭個屁的大國名分?就算爭來了大國名分,沒有強大的武力做後盾,人家想侵略就侵略,又有個鳥用?
不過多爾袞也明白,大明是個龐大的帝國,遠比他想象的要龐大。漢民族也是個龐大的民族,漢人的數量足足是滿人的上千倍。大清要想入主中原,就只有利用病態的漢文化加強對漢人的控制,所以,吳三桂的邀請對於清軍來說才會如此重要!
因為吳三桂代表的是故明立場,有了吳三桂的“官方邀請”,大明殘存的那批士林縉紳就不會在心裡上排斥清軍了。因為在他們看來,此時的清軍不再是入侵者,而是為了大明赴國難的仁義之師了,這就為滿清統治中原打下了基礎。
一片石隘口內,流賊大營。
李自成正召集麾下李友、李通、劉宗敏、馬維興、賀珍、蕭雲林、宋獻策、顧君恩、田見秀、李過、李巖等文官武將議事。剛剛吳三桂派人送來了戰書,揚言明日關寧軍會在一片石隘口以東十里列陣,與義軍決戰。
李自成獨目灼灼地掠過帳中一眾文官武將,沉聲問道:“你們怎麼看?”
“好事,”劉宗敏大聲道,“吳三桂這孫子頂不住了,想求個痛快。”
其餘眾將紛紛點頭,表示同意劉宗敏的看法,只有部將李巖提出不同意見:“大王,吳三桂突然提出後撤十里與我軍決戰,其中必然有詐!”
“有詐?”李自成沉聲問道,“你說說看,吳三桂能玩什麼花招?”
“就是,吳三桂能耍什麼花招?”劉宗敏附和道,“他連一片石隘口都不守了,還能耍什麼花招?打埋伏?誘敵深入?那他得有這個實力才行,就憑他剩下的兩三萬殘兵敗卒,還能耍什麼花招?”
“大王。”李巖沒有理會劉宗敏,對李自成道,“別忘了關外還有建奴!”
“建奴?”劉宗敏不屑地冷笑道,“一群蠻夷,能有多少人,又能有多少戰鬥力?”
“大王千萬不要小看建奴。”李巖道,“末將在大同曾與建奴有過一次交手,五萬多大軍哪,不到半個時辰就被建奴不到一萬騎兵衝得七零八落,當時如果不是大同總兵王樸出兵相救,陝西義軍就該全軍覆沒了!”
“那又怎樣?”劉宗敏道,“後來在大同,不照樣被王樸的五千人收拾了五萬多人?再說你當時的陝西義軍是什麼軍隊,那叫烏合之眾!今天大王的軍隊又是什麼軍隊,那叫精銳之師,能相提並論嗎?”
李巖道:“總之,末將以為大王應加倍小心,建奴不善攻堅戰,可野戰極其厲害。”
“副軍師。”李自成的獨目轉向宋獻策,問道,“你的意思呢?吳三桂這灰孫子有沒有可能投靠建奴?”
“不好說。”宋獻策道,“吳三桂要是真敢投靠建奴,那他就得遺臭萬年,永遠揹負漢奸的罵名,可他要是不投靠建奴,那他就必死無疑,他更珍惜自己的生命還是更珍惜自己的名聲,還真不好下定論。”
心腹幕僚顧軍恩忽然出列說道:“大王,屬下以為吳三桂絕無可能與建奴勾結。”
“哦?”李自成道,“說說你的理由。”
顧軍恩道:“我大順軍進京前後才一個多月的時間,與吳三桂反目更是不足十天,怎麼短的時間,吳三桂怎麼可能和建奴勾搭上?在此之前,吳三桂和建奴一直處於敵對關係,就算吳三桂有心降賊,建奴還不敢相信呢。”
顧君恩的分析有一定道理,照常理來說的確是這樣,就算吳三桂有心降賊,先派人與建奴接觸,然後建奴再派人來回復,先確立政治上的互信,再到軍事上確立合作關係,這的確需要一段時間,絕不可能在倉促之間達成的。
但這只是常理,世間有許多事並不能以常理來衡量,尤其是那些有魄力有手腕的人,他們所做的所有事情更不能以常理衡量!
但李自成顯然是被顧君恩和劉宗敏說服了,或者說是對自己麾下的十萬精銳流賊過於自信了,他就像個窮了大半輩子,然後一夜暴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