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撫了撫背:“父親,您沒事吧?”
杜老爺嘆了口氣,瞥了襄湘一眼:“我看到他就彷彿看到幾年前的你,不過你比他好點,你那時候頂多是無知,出去歷練了幾年回來,總算是懂得些人情世故了,學的內斂,學會了忍耐,不枉費你十幾歲就自己在外打拼的辛苦。而他,簡直是無能又無知!就是被這些後宅的婦人寵壞了,不知天高地厚,偏偏又覺得自己能耐的了不得,一個蠢貨!我看啊,你帶他出去看看這個世道也好,省得他也學你,一跑就是好多年,就怕他沒那些能耐再也回不來了。”
如此,第二天一早,襄湘辭別了淑惠和杜老爺,帶著他的三弟杜良文出發了,襄湘知道此番一去就是一年,杜良文和襄湘都定下了親事,這次去了前線,兄弟二人的婚事肯定又拖下來了,襄湘倒是無所謂,因為他未來丈人家故意拖著不肯結婚,可是杜良文卻不同,跟他結親的正是幾年前襄湘回家的接風宴上,良文為之爭吵的那個叫荷香的姑娘,本來定下今年就成親的,現在卻不知又要拖到什麼時候了。
59腳步(二)
襄湘進門前深吸了一口氣,正了正系的太緊的軍服領子,推開會議室的大門。
會議室裡整整齊齊的坐著兩排軍人,分列長桌的兩側,每人面前都擺放著一個白瓷茶杯,長桌盡頭的主座空了出來,位子後面的牆上掛著一副孫**先生的半身像,蔣還沒有來,他一向都很注重這種場合,會議是兩點開始,那麼他不會早到一分,也不會遲到一秒。
襄湘向在座的諸位軍官敬了個禮,然後站到了主座左側的位置上,通常這表示蔣總司令將馬上就要來了,軍官們都集中精神挺了挺腰,讓自己坐的更端正一些。
蔣來的時候臉色有些不太好,他一聲不吭的坐下來,沒有去看任何人。
“良鈺,念。”他冷冷的命令道。
襄湘心中一跳,立即開啟了手中的藍色資料夾,白手套下的手有點微微的出汗,他強自鎮定了鎮定,開始讀手中的報告:“24日,第一野戰隊一區二團遭到敵方師部重創,損失慘重,請求支援。”
“再念。”
“25日,敵方主力軍隊連夜進攻我根據地北區方向,第二裝甲軍撤退,請求附近師部支援。”
“繼續念。”
“26日,敵軍突破我軍防線,朝根據……”
“別唸了。”蔣突然厲聲打斷了襄湘的報告。
整個會議室呈現出一種焦灼的氣氛,安靜的彷彿下一刻就會劇烈爆發。
襄湘小心的吞吐著氣息,儘量不讓自己合上檔案時發出聲響,他抬頭看了看在座的許多軍官,幾乎個個都是眉頭緊皺。
這場會議討論的十分激烈,幾個軍官為了軍力部署問題傷透了腦筋,北伐已經進行了一半,蔣現在似乎越來越難以忍受戰場的失利了,他剛才讓只讓襄湘讀了所有失敗的報訊息,至於勝利的訊息在這裡連提也不提,當然他一定會在特殊的場合溫和的褒獎那些勝利的隊伍,而那時候襄湘就會根據蔣司令的意思,另起一份報告。
回到蔣的辦公室,幾個蔣的侍從正在站崗交班,侍從長官問襄湘:“杜秘書?總司令還在開會嗎?”
襄湘看著眼前陌生的侍衛長官還有些遲鈍,蔣的侍衛班已經大換血了,蔣先雲自從‘中山艦事件’後就退出了國民黨,自然也不會來給蔣當侍衛了,至於蕭烈,聽說他進了中統,秘密的負責一些事情。
“會議已經結束了,總司令要隨陳師長去看戰地演習,你們即刻準備。”襄湘下令道。
“是。”幾個侍衛朝襄湘敬禮後,迅速跑步離開。
襄湘工作的地點就在蔣辦公室的隔壁,方便蔣隨時下命令,他走回自己的辦公室,門口一個一身軍裝扛著長槍的青年站的筆直,青年個頭很高,一臉嚴肅,看到襄湘過來了,立即迅速靠腳敬禮。
襄湘笑了笑,上前拍了拍青年的肩膀:“到我辦公室來。”
“報告長官,現在正在執勤,不能擅離崗位。”青年義正言辭。
“長官命令你,現在到我的辦公室來。”襄湘頭疼的說。
“是。”青年大喝一聲,然後以標準的向右轉,起步走,跟著襄湘進了辦公室。
這名一板一眼的青年正是襄湘當初那位不著調的弟弟杜良文,都說軍隊是鍛鍊人的地方,其實軍隊更是讓人開闊眼界,學會成長的地方。
最初杜良文剛到軍隊的時候,簡直就像鄉巴佬進城一樣,看著挺胸抬頭昂首闊步的一隊隊軍人,簡直萎縮的不會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