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很是頭疼……用筆桿撓著自己的臉,看著那只有一片越來越大的墨跡的聖旨好半晌……又沾了一點兒墨汁,打算落筆先練練手兒,可是隻是寫了“容氏”二字,便覺不妥。這個是容氏、那個是霍氏、另一個是秦氏、再一個是劉氏、馮氏、齊氏……這些有什麼不同呢?千篇一律的稱呼。
不免又懸起了筆,又想了好一會兒……
新的墨汁滴落下來,漸漸聖旨上的墨跡暈得越來越大,只剩下能完整地寫上一兩個句子的地方了。
“噝……”看著這狹小的地方,皇上反而想到了什麼。其實有時候,只要一句簡短的話,便能將滿腔的深情表露得淋漓盡致。
皇上放下筆,將腰間的錢袋取下來,拿在手中摩挲著,看著那上面繡著的娟秀字跡:“只願君心似我心,死生不棄長相依。”
不得不承認,要是比腦子,他真的比菀汐差了太多啊。這女人,就只用這一句話,就把他給拴得死死的,就能讓他每每看到之時,都感動不已。他卻是沒有這個本事。
受到容菀汐的啟發,皇上覺得,話不用寫得太多。多了,時日久了,她許是就忘了,還是簡單明瞭為好。
看著手裡的錢袋靜靜想了片刻,便將錢袋重新收回了腰間,換掉了這一張已經被墨跡暈染了的聖旨,又拿出了一張新的。將筆尖重新沾上墨汁,緩緩地、鄭重地落筆……
“愛妻容氏,朕心如卿心,執手不棄。與卿千秋,共賞山河萬里。”
這幾個字,皇上寫得極其緩慢。他的字本就好看,原本寫起來,也不需要特意費什麼心思。但這幾個字寫得,卻像是剛剛學會寫字的孩童一般,一筆一劃的,生怕自己寫錯了似的。寫完,自己仔細看看,覺得不甚滿意,還想要重寫。但一想到這一張聖旨其實就和婚書一樣,若是重寫了,總不太吉利。便也只得作罷。
只是自己看了半晌,便叫李忠貴過來,道:“李忠貴,你快來給朕看看,這聖旨寫得怎麼樣?”
李忠貴忙湊到近前來,躬著身子仔細瞧了,一臉一言難盡的模樣。
“怎麼樣?”皇上又追問道。
“這……”李忠貴很是為難,但卻又不得不問,“陛下,這是用來幹什麼的聖旨啊?好歹也寫個事情上去啊,沒來由地這一句話……自古以來,聖旨也從沒有這麼寫的啊!奴才瞧著,如若不然,殿下把這話寫在小信上給娘娘?”
“這是朕封后的聖旨!”皇上說著,很得意地用手指在上頭彈了一下,笑道:“怎麼樣?還不錯吧?”
“啊?這……”李忠貴更加為難了。
想了想,還是決定勸說一番。委婉地提醒道:“陛下,自古以來,哪一個帝王封后的聖旨都沒有這麼寫的。別的且不說,就是這聖旨上,連一句‘冊爾為皇后’都沒有,這也實在說不過去啊!入宗人府的籍冊庫之時,誰知道這是什麼呢?”
第六百八十章:冊爾為後
聖旨向來一式兩份兒,一份兒在接旨的大臣或妃嬪的手中,另一份兒則是由他們這些奴才謄寫好,放到宗人府的籍冊庫中去,以作憑證。皇上這聖旨放到籍冊庫去,後代若有查閱,可是個什麼說法兒呢?
“你笨哪,不是都要在這兒寫上,何年何月何日、做何事之用嗎?”皇上點了下聖旨背面兒。
李忠貴受到了提醒,卻也還是為難,道:“可是陛下……千古以來,也沒有這麼寫立後聖旨的啊……”
“管先人做什麼?朕冊立自己的皇后,難道還要學他們不成?千古沒有,朕便開這個先河又能如何?若是在此事上做了千古第一人,使得朕和皇后一起名垂千古,這也是一件大為痛快的事兒啊!”皇上笑道。
李忠貴發現,皇上在說這些話的時候,眼睛都是放光的。自然看出了皇上的決心、也看出了皇上對皇后的用心。此時,這聖旨怎麼寫已經不重要了,他只是覺得一顆懸著的心落了定——好在皇上真的不糊塗。且既然皇上如此看重皇后,日後宮裡一定太平些。後宮太平,皇上才能安心於朝政,先帝總算能放心了。
“險些被你繞了進去!朕只是讓你看看這字兒寫得怎麼樣而已,你說說,好不好看?皇后看了會不會喜歡。”皇上道。
李忠貴更是哭笑不得了,實在沒法子掩飾,只得流露出來,道:“陛下,誰會整日裡捧著聖旨看哪!喜不喜歡,不過是幾行字而已,就算陛下寫得不甚好看,也沒什麼要緊的。”
“你的意思是說……朕的字寫得不好看?可是朕覺得……倒也還好啊……”宸王摸著下巴看著聖旨